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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7:40:38 作者: 半袖妖妖
    淑嫻學著顧青城的模樣,彆扭地伸了兩次手,才在她頭頂輕撫了下:「大概就是讓你別亂想的意思吧,我猜的。」

    徐椀嗯了聲,笑了:「我猜也是這個意思。」

    淑嫻把話帶到了,也是笑笑:「那你繼續睡,我先走了。」

    徐椀要起身來送,她按住了不讓她起,仍舊提了小燈,轉身出來了。殿外北風吹過,雪花洋洋灑灑地從空中飄落,宮裡暗紅的燈籠在飄雪時更顯一片紅色。

    一人站在石階下面,任雪花飄落肩頭。

    他頎長的身形被燈籠映出一道影子來,淑嫻快步走了他的面前,還不忘回頭看了一眼。房門緊閉,沒有人跟出來。

    前面提燈,不由嘆了口氣,低聲道:「大公子為何不親自去一趟,也好安她的心。」

    顧青城跟在她的身後,不語。

    不想在她面前說謊,也生怕被她識破。

    她再不是從前單純依靠的徐椀,只怕一句話也不說,也能察覺出什麼來,讓她安心的話,他如何說得出口。

    也就在他們離開了之後,搭在窗邊的那隻手才放下來,窗縫當中還有冷風吹過來,她收回目光,抱著自己雙肩,狠狠打了個冷戰。

    好冷,這麼冷的天氣,真是折磨人。

    飛快跑回榻邊,躺回了被底去,裹著被子來回滾了又滾,到底還是坐了起來。

    有些事有些話,不說,她也能猜到。

    都不敢到她面前了,怕是有人又有什麼么蛾子了,許是難纏。

    剛才看著他站在那裡,差一點就出去了,她想出去揍他一頓,或是罵他一頓,但是到頭來,還是什麼都沒有做。這就是她還在宮中的原因,她怕自己心太軟,控制不住自己本心會輕易妥協,所以給自己設了魔障。

    也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還是睡著了。

    睡夢當中,到底還是哭了。

    第117章 這個混物

    大冷的天, 每日這時候早就起來了, 今個卻是早早醒了, 睜著眼睛裹著被子在榻上滾來滾去,不想動, 屋裡很暖, 陳魚和秦英不在, 她一個人也是冷冷清清。靠了一邊,想自己昨天晚上為什麼要睡那麼多, 乃至於一早上一丁點睡意都沒有了。

    時間還早, 平日還喜歡在園子裡走來走去, 今日把被底都晾涼了, 還發著呆。

    門口傳來輕輕的腳步聲,屋裡就剩她一個人了, 頓生警覺之心, 裹著被子坐了起來,片刻, 房門被人推開,有人走進來了。

    還不是一個人,徐椀揚聲問道:「誰?」

    沒有人回答,聽著腳步聲逐漸近了, 她也探了半個身子出去, 兩個穿著宮女衣服的小姑娘快步到了跟前,也是許久未見,讓她怔了一怔。

    洪珠和洪福雙雙上前見禮, 徐椀鬆開了被子,坐直了身體:「你們怎麼來了?」

    看她們的穿著打扮,也知道,是被人送進來,特意照顧她的。

    洪珠也是含淚看著她:「夫人生了小公子之後,也是擔心你,讓我進來照看照看你,洪福也是,將軍……哦不……」

    徐椀伸手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不讓她往下說了。

    指了衣櫃讓洪珠過去拿衣裙,這就留下了洪福。

    經過上次一事,洪福也是柔順更多,恭恭敬敬地側立在旁。

    徐椀坐了榻邊,雙腿輕輕晃了晃:「說吧,你主子如臨大敵的,到底是誰想入主將軍府,哦不,現在是郡王府了吧!」

    洪福低頭:「主子命我進宮伺候小姐,也是怕小姐憂慮,太皇太后有意賜婚,不過安平公主還小,還有轉圜餘地。」

    是了,還有轉圜餘地。

    這樣的話,他對著她怕是說不出口,所以讓別人來說。

    人在高位之上,做事就有輕重緩急,一如前生,他先救公主是本能還是有所顧忌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公主本人,因她這個人還能有未得到的東西。

    而她厭世的那一刻,也成為了重要的人。

    因為她徐椀當時是已失去,所以重要,他一怒之下溺斃公主,才有的她重生。他的因是她,他的果是失去一切,亡於前生。

    現在重活一世了,他走到今天,依舊位高權重。

    卻又再一次陷入了怪圈,卻不能輕舉妄動。

    難得他還分得出心來,讓人來安撫她。

    她相信他的本心並非如此,也不怪她總是輕易動搖,因為善變是特性,畢竟像鄭尚宮表哥那樣的人,已是極少了。

    那些想勸著她乾脆嫁人的人,自然不懂她。

    一如洪福,也是不懂:「其實我不明白,如果小姐願意的話,可早早定下親事,早早成親,到時候郡王府已經有了正妃,別人想來也有搪塞的藉口不是?」

    徐椀揚著臉笑:「洪福,你跟著他走南闖北這些年,可聽說過那句話,懷璧其罪。我嫁過去又怎樣,於他,不過了卻一個心愿,於我不過多了一個安生的家。到時候該煩惱的,依舊煩惱,別人想來,我也擋不住,我在正妃的位子上,也難逃命數。即使沒有安平公主,也有別人,難不成我還要等到那時新人進了門,再與別人去爭寵?」

    問題並不在她嫁不嫁,在於他的心,是否全在她身上。

    洪福也是嘆著氣:「可是這樣一來,主子他連個搪塞的理由都沒有。」

    徐椀眨眼:「那就沒辦法了,從今往後,我就只會往前走,不會回頭了,他跟上來了,那位置一直沒有人,或許還有個結果,不然,那就隨緣。得了空你也告訴他,我為什麼非他不嫁?世上沒有這樣的道理。」

    說到此處,也是來了精神頭了。

    洪珠和洪福拿過衣裙,伺候她穿衣洗漱,一時間,恍惚回到了過去一樣,徐椀還有些不大習慣,穿戴整齊,吃了點東西,這就往尚衣局來了。

    外面冷,屋裡又烘著衣料,有點熱,在裡面轉了一圈,也是在窗口有風的地方坐了會兒,單手托腮,桌子上放著許多衣服式樣圖。

    皇后和貴妃進宮之後,後宮用度又大了些。

    太皇太后又不願多花費銀錢,辦法只能下面的人來想,好在尚衣局不涉及太多,還能維持,徐椀坐了好一會兒,劉秀兒來塞了個手爐給她,說是宮外來人送布漿和染料了。

    連忙起身,洪珠拿了斗篷給她,她披在身上。

    外面抓了兩個太監跟著,尚衣局帶了劉秀兒和陳魚,一行人往出走。

    北門口,馬車正在接受盤查,宮門開著,徐椀走在前面,腳下踩著雪路咯吱咯吱的,馬車經過盤查趕進了宮門,侍衛隊在旁盯著,幾個人往下搬著東西。

    遠遠看見徐椀,霍征放下了手裡的活計,跳下了馬車。

    徐椀也是上前,讓人搬了衣料和燃料布漿往回走,天寒地凍的,霍征身上光只穿著夾襖,為了禦寒,頭上戴了個帽子,飄著長長的細帶,隨著他的動作來回飄動。

    北風呼嘯,少年一下跳到她的面前來:「阿蠻,恭喜你啊,我今個一早知道了,你添了弟弟了呢。」

    徐椀點頭,雙手攏在袖中:「嗯,你看過他了沒有?不大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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