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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7:40:38 作者: 半袖妖妖
徐椀愕然:「……」
陳魚與秦英一起一唱一和地:「可不是,我才來宮裡就聽說過,先皇准了她,但是又說人心易變,准許她二十整年出宮,誒,你們猜猜,外面那個,可還能等著咱們鄭尚宮?」
日頭已經爬上來了,徐椀舉起晾衣杆,陽光照在她的身上,地上影子成雙。
她一回頭,鄭尚宮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她的背後。
剛才也是聽得太入了神了,沒察覺到有人走過來,她趕緊看向旁邊的另外兩個,可惜陳魚並未察覺,一邊利落地晾著衣料,一邊還繼續嘆著氣。
「要是他也等著鄭尚宮就好了,我希望他也能一直不變心。」
「誰說不是呢,不然只有鄭尚宮一個人還等著,那得多傷心……」
「咳咳……」
生怕再往下說出什麼不中聽的話來,徐椀連忙輕咳了兩聲,也不等她再出聲提醒,鄭尚宮已然上前,一把掀開了晾曬的衣料來。
「我傷不傷心還用不著你們惦念著,再扯舌頭,怕是你們就不只是傷心的事了。」
「……」
「……」
徐椀側立在旁,鄭尚宮雖然板著臉,卻沒有惱色:「做好分內的事,管好自己的口舌,在這深宮裡,想要好好活著,最先要學會這兩件事。」
三人忙稱是,鄭尚宮叫過徐椀,轉身。
徐椀不知何事,就跟著她後面。
走出庭院,鄭尚宮還是回頭:「阿蠻,淑嫻說你打定主意先不嫁人,就想宮中行走,這是真的嗎?」
徐椀點頭,當然是承認下來:「嗯,嫁人了,就得一直守著後院,我不想太早嫁人。」
女人揚著臉,勾著唇角,像是在笑:「我和淑嫻也算是老熟人了,你看她何時盼著出宮過,阿蠻,看遍了人間薄情,對於女人來說,有個依靠,這就是笑話。」
也是見過幾次了,徐椀想起陳魚和秦英的話,她純是好奇:「當真有個誰,還在宮外等著姑姑?」
鄭尚宮嗔著瞪她一眼:「別聽她們胡說八道,二十年之約其實早已經過了,我表哥怕是孩子都快要成親了罷,偶爾出宮也只能在京中行走,我從未見過他。」
不過這些故事都是誰流傳出去的,她可真是不得而知。
徐椀稍微惋惜地看著她:「姑姑……」
鄭尚宮等她一步,二人並肩而行:「快要出宮了,反而不敢相信了,這麼多年,到底是什麼撐著我一直活下去,是爹娘的祈盼,還是別的,都不重要了。」
徐椀不大懂:「怎麼能不重要,我相信這世上還是有那樣的深情,別說二十年,怕是要至死方休。」
鄭尚宮只是笑:「人心易變,先皇說的沒錯,餘生還遠呢,大不了一個人過,也不錯的,你這小姑娘,聽你口氣就心心念念著那些至死方休的情深不悔,但是,或許以後你就知對錯。」
說起來,她還是不大相信的。
這讓徐椀有點莫名地不快,跟著鄭尚宮走出來,認識了尚衣局中的各個分局,也跟著做了不少事,到了晌午,兩條胳膊已經發麻了,也是飢腸轆轆。
澤寧宮又有人來叫她,說是皇上的口諭。
徐椀連口飯都沒來得及吃,連忙與鄭尚宮說了聲,跟著人又去了澤寧宮。
李顯也是才下朝回來,讓人擺了膳,等著她。
小宮女領著她走過去,側立一旁。
小皇帝坐在長桌旁,桌上擺著十幾道菜,還有湯和小糕點,徐椀連忙上前見禮,他瞥著她,揚著臉:「吃過飯了沒有?」
她實話實說:「還沒有。」
李顯眸光微動:「那正好,幫朕嘗嘗,哪個菜色好些,我看著這些個,沒有喜歡的。」
這差事不錯,徐椀連忙拿了小碗,挨樣點著。
宮廷菜色複雜的時候,能有五六十種,桌子上才擺了十幾道,已屬簡單。
四大抓,四大珍,四大湯,四大奇。
徐椀站在李顯旁邊,幫他品嘗菜色,御廚的手藝真是沒的說,她喜歡甜口,發現每一道菜都有點甜,真是入口香甜,真是說不出來的動心。
看著李顯,她就笑得特別開心:「皇上,每一道都很好吃怎麼辦?」
少年狀似不信,這才拿起了餐具來:「那朕就嘗嘗,看看是不是像你說的那樣,如果你誑朕,那朕一定讓你好看,要罰你的。」
徐椀笑眯眯地,就看著他:「有點甜,多是甜口的,正對我的胃口,卻不知皇上喜歡不喜歡?」
少年夾起了塊妙豆腐,嘗了一口:「嗯,是有點甜。」
他細細品著,唇舌微動。
過了好半晌才又看向她:「不過我喜歡,你再嘗嘗那邊那兩個。」
這簡直就是享受,徐椀自然盡心盡力,她嘗了這個,又嘗了那個,沒多一會兒,就吃飽了。李顯吃得不多,似有心事。
淑嫻讓人將膳食都撿了下去,徐椀漱口,也洗了手,再回來時候,李顯已經站了窗邊了。澤寧宮位處中宮,實則應該是皇后的住所,庭院當中,巡邏隊不時走過,李顯的身邊,一下子多了不少的人了。
畢竟身份不一樣了,徐椀走了他的身邊來。
少年望著外面的高樹,神色淡淡的。
身邊也無別人,徐椀看著他:「我看你也沒吃什麼,怎麼?是累得沒有胃口嗎?」
李顯回眸:「嗯,早上吃過東西了。」
直接這麼一說,徐椀立即明白過來:「皇上……該不是故意讓我過來的吧,為了讓人嘗嘗那些個……」
剩下的話沒有說出口,眼中已是千言萬語。
李顯沒有否認,還直接嗯了聲:「你不是喜歡甜口?」
她當然喜歡,可他現在已經是皇帝了,怎麼還能如此兒戲,看著他輕描淡寫的,可怕給他招來禍端,不敢放肆。
想要勸勸,也無從出口。
李顯卻想著別的事,他轉回身來,定定看著徐椀:「退後。」
她不知所謂,連忙退後兩步。
二人當中相隔了兩三步遠,小小少年突然扯了個很難看的笑容:「真聽話,讓你退後就退後。」
徐椀見他強顏歡笑,更是心疼:「笑不出來的話,就不要笑了,如今你已是皇帝了,總要學著隱藏起來那些情緒的。」
李顯點頭,皺著眉心:「你聽說了嗎?現在太皇太后和二皇叔因為皇后人選各執一見,可她們都為了自已,可沒有人問過我想不想這么小就定什麼皇后,也沒有人問過我喜歡什麼樣的姑娘。」
歷朝歷代的皇帝大多如此,皇后的位置多半是留給左右手臂的。
徐椀只能安慰著他:「也得往好處想想,或許皇后剛好能是你喜歡的那樣呢,或者,將來你有了妃子,那時候再選喜歡的,也一樣。」
黑眸微動,李顯一下沒忍住,真箇露出了個笑臉來:「說的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