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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7:40:38 作者: 半袖妖妖
徐椀心下覺出有異,才要掙開,他又放開了她。
也是氣息不平,李顯一手扶著屏風,只看著她:「阿蠻,有件事你可要千萬記住,正經的。」
她嗯了聲,也看著他:「什麼事?」
李顯那雙黑眸當中,波光粼粼:「你是我的至交好友,對吧?」
她點頭:「是。」
他勾著唇角:「以後,不管以後我變出什麼樣了,誰怕我你也不許怕我,有什麼事有什麼樣的話你就背後跟我說,我給你撐腰,現在我是一朝天子,我應許你。」
徐椀怔住,他隨即轉身,走了屏風的外面去洗手。
才笑鬧過,她鬢角的碎發都掉落開來,仔細抿了下,也趕緊走了出來。
李顯洗了手,已經坐了一旁桌邊。
少年手裡拿著一卷書,冷不丁這麼看過去,只覺翩翩少年郎,天生華貴。
走到跟前,徐椀盈盈下拜。
他回眸來,對著她眨眼:「阿蠻,你看,做個樣子的話,我還是可以的,現在也不能親政,估計我做樣子的日子要很久很久才是,別的我都能忍,只盼著有朝一日,能想做什麼做什麼,不想做什麼就不做什麼。」
他今日可真是話多了些,她聽過就忘。
李顯讓她也過來坐下,她只說萬萬不可,側立一旁。
不多一會兒,淑嫻從外面進來通傳,讓新帝去御書房商議要事。
李顯連忙去了,叮囑徐椀在寢宮等著他,他說要有好東西給她。
新帝也才登基,好多人都還亂著,徐椀不知自己安身何處,只好如此。
左右也無事,她就坐了一邊看書。
這一看,一直看到飢腸轆轆,淑嫻給她擺了飯,兩個人一起吃了點。
約莫著外面黑了天,能有快兩個時辰了,李顯才回。
跟隨著他的所有人,都被他攆了外面,他臉色沉沉,回來之後就坐了龍榻上面,一句話也不說。淑嫻上前,他才抬眼。
「淑嫻,我想歇下了。」
「尊。」
淑嫻連忙過來伺候著,李顯轉過頭來,看著徐椀。
她見他臉色不對,也看著他。
他看了她好半晌,偏偏一句話都沒有說,她就看著他安生歇下,才合上了書本。
淑嫻對她招了招手,她忙是起身。
走過龍榻,李顯已經合上眼了,他側身躺著,背對著她一動不動。
那蜷縮著的模樣,像初生的小嬰兒一般,她抿唇,垂下了眼帘。
跟著淑嫻走出了寢宮,外面已是繁星點點。
明月當空,宮中似乎也有蟲兒鳴叫,聽著斷斷續續,像是誰的低泣聲。
徐椀被冷風一吹,打了個冷顫。
淑嫻提燈在前,回頭拉住了她的手:「阿蠻,冷吧,這宮裡,總是這樣冷颼颼的,知道為什麼嗎?」
她忙說不知,跟緊了腳步。
淑嫻帶她走到偏殿處,左右無人了,才是笑了:「因為有太多陰魂,沒有葬身之地,只能在宮裡飄蕩,那些可憐見的人,有宮女,有太監,有皇子皇孫,甚至,還有歷代貴妃皇后。」
徐椀和她爹娘在外遊歷幾年,膽量練就得可是不小,可就算如此也覺後頸一涼,汗毛都要豎起來了,這就站住了。淑嫻也是故意嚇她,見她頓足,握緊了她手腕。
「要是怕,就不要留下來了。」
「……」
其實這個時候,她大可以在家待在閨中。
靜靜地等著及笄,等著顧青城來娶她,但是她不想。
人心難測,他還沒刻骨,怎肯輕易嫁過去。
都重活了這輩子,要是不作些個花樣來,也白活。
她自己本來就是幽魂了,想到此處,更是坦然:「多謝姑姑提醒,不過我是不怕的,冤有頭債有主,怎麼也找不到我不是?」
淑嫻笑意頓失:「你可知道,大公子自幼便是孤星,如今他執意等你娶你,而你若入宮,便成了他的極弱之地。」
徐椀揚眉,她可是笑了出來:「姑姑,弱不弱怎樣,他若護不好我,嫁不嫁還倆說。」
淑嫻定定看著她,半晌才是嘆息一聲:「好吧,進去吧,日後你可歇在此處。」
偏殿都亮著燈火,徐椀才要走進,又是回頭:「姑姑,有一事還望告知,可知道那位是怎麼了?」
生怕隔牆有耳,她往才走過來的路上點了一點。
淑嫻上前兩步,也沒瞞她。
一低頭,低語:「皇后進宮,才能迎先皇去太廟。」
那就是說,李顯之所以悶悶不樂,就是去了御書房,被告訴迎皇后的事了,徐椀心下瞭然,也不由長長地嘆了口氣,可憐的小皇帝,是真真的可憐。
第102章 尚宮之年
次日一早, 各個宮裡的宮女都重新調度了一下, 徐椀一起來, 就被人帶了鄭尚宮處。
尚衣局裡,接連要操辦著新皇登基, 以及先皇的喪服, 也是忙得不可開交。如今太皇太后又下了口諭, 不日將迎皇后進宮,風衣更是要緊著才是。
尚衣局裡一共三十幾個宮女, 徐椀初來乍到, 就跟在鄭尚宮的後面。
鄭尚宮將宮女們分開, 一部分準備喪服, 一部分準備皇后喜服,她帶著徐椀, 兩邊走。
從古至今, 皇帝和皇后的喜服都以喜為主,但是現在情況特殊, 也知不能太過張揚,那鳳袍上精美的圖案也要從簡。可簡單又不能失了貴氣,這本身就是個難題。
鄭尚宮在這宮裡已經整整住了二十年了,站在尚衣局中, 她半分笑容都沒有。
屋裡悶熱, 小宮女給她扇著風,她負手而行,腳步緩慢。
桌架上都是新料, 有一些需要拿出去晾曬的,鄭尚宮叫了兩個人和徐椀一起抬了出去,外面日頭還沒有上來,長板才一放下,三個人都鬆了口氣。
那兩個從未見過徐椀,都問她叫什麼名字,怎麼進來的。
徐椀說了名姓,也問她們。
一個個子稍微高一點的,叫做陳魚,她個子也高,人也瘦,長胳膊長腿的。
另外一個圓臉,一雙笑眼的,叫做秦英。
一起晾著衣料,陳魚和秦英也和徐椀說著話。
「聽說了嗎?鄭尚宮要出宮了呢!」
「現在尚衣局人心惶惶,聽說要迎皇后,太皇太后可能會指派人下來。」
「鄭尚宮在宮裡等了二十年,聽說那個人也一直未娶,在宮外等著她呢!」
「……」
徐椀卷著袖子,露出一小截胳臂,肌膚雪白,聽見她們說鄭尚宮在等人,也是好奇:「她在等誰嗎?你們怎麼知道的?」
陳魚嘆著氣,一抖手,將衣料掛在了杆子上面:「你剛來宮裡,當然不知道了,當年鄭尚宮進宮時候就有心上人的,她可算得上個奇人了,我們都聽說過她的事。」
秦英也是笑:「這在我們尚衣局,都不是什麼秘密了,當年鄭尚宮也算得上一美人了,先皇在她進宮時可欽點過她的。她那時才十幾歲,膽識過人,在聖前抗旨,說家中有傾心的表哥,願在宮裡行走服侍各宮的主子,有朝一日好出宮與表哥團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