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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7:40:38 作者: 半袖妖妖
止疼藥上來勁頭之後,徐妧好一些了,她兩眼哭的通紅,經過這麼驚險的一出,反倒是折騰得累了,迷迷糊糊睡著了去。
王夫人也是偷偷抹著眼淚,見女兒睡著了,才是帶了瓶兒出去。
暫時只能讓徐妧住在這廂房了,琴書和抱琴都守著床前,徐椀也是忙活了好半晌,一低頭發現自己衣裙上都是斑斑血跡,長長嘆了口氣。
出了門口,鄭何還在窗邊站著,見了她急忙上前:「我表妹怎麼樣了?」
因著訂婚的事,王夫人遷怒於他,這些日子都待見他,剛才問了,也只說睡著了,沒事,讓他回去。
怎麼能放心,鄭何急急地上前,見著徐椀了才趕緊來問。
他也是一臉急色,徐椀看著他,只是感嘆命運的玄妙:「表姐睡著了,斷骨已經接上了,只要她別亂動,暫時沒事。」
鄭何總算鬆了口氣:「是一定沒事嗎?表妹最是愛美,可千萬別有什麼差池,到時候她再尋死覓活可誰也攔不住。」
徐椀怔住,上輩子徐妧就是小時候摔了腿,然後因為太淘氣,沒有養好才留下的點腳的毛病,之前她橫攔豎擋,花桂接了她一把,才只是扭了一下。沒想到幾年過去了,好好一條腿說斷又斷了,怎不叫人心驚。
驀然抬眸,也不敢再說下去了:「這可說不準,得看護好,只怕會留下什麼也說不定。」
少年臉色更白,急地去掀門帘:「我去看看她!」
他顧不上別的,趕緊進去了。
動作間,腰間繫著的香袋露了出來,徐椀看見,沒有再阻攔。
她走下石階,這才想起花桂來,趕緊也衝到了後院去,幸好沒事,洪珠和洪福幫著都包了,就只是胳膊上破了,還有臉上,颳了一塊,皮外傷。
徐椀也拿了常備的膏藥給她擦了些,只怕她疼,還給她吹著:「疼的話就忍忍,你這也是福大命大,撿著了。」
花桂點著頭,卻是落淚。
徐椀瞧見,給她擦掉:「什麼啊,那麼疼嗎?」
花桂又搖頭:「不疼,不疼。」
少女與她坐了窗前,給她傷著的臉都點了涼膏:「到底是疼還不疼,一會搖頭,一會點頭的,沒事別怕,不會留疤的,我這可都是靈丹妙藥,一般人不給用的。」
本來也就是逗她的,誰想到花桂哭得更凶,眼淚掉得一串串的,擦都擦不及,徐椀拿著帕子給她擦,樂不可支:「這是怎麼了?哭什麼啊,不是沒事嗎?」
花桂往後退一步,撲騰一下這就跪了下來:「小姐!花桂該死,連個貓兒都看護不周全,本來我是要走的,但是看見表小姐遊魂似的,總也不放心才要上前和她說上句話,什麼也沒來得及說,沒想到戲台就倒了……小白……小白死了……」
其實把徐妧救出來之後,她就看見了,那陪伴了她六七年的貓兒,當場就被砸死了,她伸手把花桂拉了起來,只說沒事,強給她按住了。
「怎會怪你,你沒事就好,」徐椀語調輕快:「幸好,幸好你沒事,也或許正是因為你,我表姐才逃過一劫,感激你還來不及,怎麼會怪你。」
花桂更是哭得不行,徐椀只柔聲細語,好生安慰著。
給她擦了臉,又擦了藥,讓她趕緊去歇著,養好了別嚇了孩子,才給人攆走了。
洪福看見她一身血跡,趕緊拿了衣裙過來讓她換上,洪珠才去送花桂回來只說奇怪,聽丫鬟們說,徐家門口還有侍衛隊守著,驚得徐椀差點跳起來!
她早把門外的少年給拋之腦後了,也顧不上再換衣裙,急忙跑出了後院,無風的午後,直覺得燥熱難安,徐椀出了一身的汗,一口氣跑到了大門口,站住了。
門外侍衛隊還在,東宮的馬車還停在邊上,少年一手扶著車轅,不耐煩踢著腿,也不知是等了多久,當年的記憶湧上心頭,徐椀趕緊走了過去。
匆匆的腳步,狼狽的一身,少女提裙走過大門。
少年回頭,看見她這番模樣,立即上前兩步:「怎麼?這是怎麼了?」
他只聽見院子亂糟的,只知道出事了,徐家人沒有個主事的在,也不認識他,自然無人來請,一直惦記著徐椀,也幸虧性子好,在外面等了好半晌。
徐椀低頭,衣裙上沾染不少血跡和髒污,和眼前的少年相比,更顯卑微,不過年少記憶還在,她也懷念那時候的簡單,只拿他當個孩子對待,沒想到他一直在外面等著她了,拍了手笑著上前:「搭建的戲台突然塌了,我表姐被砸到了,嚇死人了。」
李顯也是點頭:「怪不得聽見裡面鬧哄的,你沒事就好。」
他對著她笑,也不顧她身上模樣,過來拉她的手:「我狩獵去了,又一時被事絆住了,今個才得空就趕緊過來看你,聽說你去看我了,要不要再回東宮?」
徐椀點頭,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當然不能錯過:「要去的,我想行走宮中,像小時候那樣,以後討個女官。」
對於李顯這樣的人,只管直白就好。
果然,他高高興興點了頭,許久不見,也是有太多的話要說,拉著她直問她什麼時候再去,徐椀請了他進去,他又不去。
幾年不見,二人也似乎並未生疏,或許這也值得慶幸。
徐妧的腿短了,好像是個警示一樣砸進了她的心裡,徐椀不知道明天會不會突然砸下來個賜婚來,心裡總是忐忑,恨不能這就去了東宮躲過。
李顯與她約了時候,才走。
徐椀笑意吟吟陪了他一會兒,一直等他上了車,目送他離開才是回還,院子裡的貓兒已經被人撿起來了,因是血肉模糊怕嚇到孩子們,一個小廝說王夫人讓人扔了牆外。
洪福和洪珠出來尋她,直勸著她回去換衣裙,說是一會兒還有客到。
她笑著應了,只讓她們回去等,一個人拿了籃子和鏟子,從後門這就出來了。
左右都沒有人,徐椀順著牆根走了老遠,才看見了那一團白影。平時肉糰子一樣的小白蜷縮著身體,像睡著了一樣。
她上前,蹲了它的面前,一下捂住了嘴。
眼淚大滴大滴地落下來,貓兒砸壞的那半張臉著地擋住了,伸手把它抱了起來,雪白的毛髮都沾上了髒污,尤其那一半……沒辦法清洗了,一下一下撫著它肚子上的肉肉,緊緊抱住了它。
出來太久,會有人來找的,徐椀把小白放進籃子裡,這就回了後院,她特意去了小樓,就在樓下選了個花圃,親手挖了個坑,把貓兒埋了進去。
這一身又沾上土,鞋上全是泥。
時候不早了,埋了貓兒趕緊回自己的院子,洪珠和洪福找了她好半晌了,趕緊給人拽了屋裡去,又洗又換,折騰了好一會兒。
頭髮也亂了,重新梳了頭,想給她戴上耳墜,徐椀不耐煩全扯了去,隨手扔了桌子上。洪珠只哄著她,說是前院有客,讓過去。
徐椀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坐了好一會兒,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