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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7:40:38 作者: 半袖妖妖
「若說遺憾的話,三哥醉酒總和我抱怨,說這不是人過的日子,就這麼稀里糊塗的活著,不如戰死沙場。」
「嗯,這也是你想的嗎?」
男人跪地不起,堂堂七尺男兒,也是磕頭:「求將軍放我出京!」
顧青城站起來,走到他面前,伸手把他扶了起來:「即使知道是死,也要去?」
男人嗤笑出聲:「兄弟們死的死,傷的傷,大丈夫何以畏懼,如若結果終究是個死,那末將也寧願死在戰場上,也算死得其所!」
這些年來,記憶當中的一些人,或多或少,他都遇見過。
可不管他改變了多少人的命運,有的棄武從文了,有的特意提點看護了,有的刻意盯著避過了,但是或早或晚,都難逃一死。
那樣的話,阿蠻怎麼辦?
他自己又怎麼辦?
低頭應了男人要求,即刻送他出京,這就出了前堂。
新的將軍府建在東宮的邊上,院子裡平整得很,沒有假山也沒有池塘,只一長長的亭子,遊廊外讓人種了一院子的花花草草,後院一大片桃林也已經過了花期,綠茵茵一片。
顧青城就站在亭子裡,仰臉看著空中的流雲。
今日雲和昨日雲都不一樣,人活著為何要按著軌跡走,挫敗感令人憤怒,憤怒之餘只覺無力,人與天爭,就想爭個天命。
站了一會兒,說是東宮得了消息也來人了,高等帶了人上前,自己退下了。
太監萬福在後面見禮,顧青城沒有回頭。
「問將軍好,」萬福笑呵呵地:「淑嫻姑姑命我過來跟將軍說一聲,說她很好,就是有點想念將軍,可她不方便出宮,還望將軍得了空過去探望探望。」
「嗯,」顧青城應了聲:「太子殿下可在東宮?顯兒呢?」
「都好,都好,」萬福趕緊誇獎了一通:「尤其小殿下,現在對課業可是用心,五殿下來了多少回,勾著他出去玩,都不去呢!」
看似隨便的一句話,顧青城卻是轉過身來。
叫了高等過來,準備一些禮物,備車,這就往東宮去了。
變數還是有的,前世的李顯,被李壬帶著混鬧,一直沉迷女色,色字頭上一把刀,太子登基時候,他這個唯一的兒子,可是死在了女人身上。
沉吟片刻,叫了高等過來,準備一些禮物,備車,這就往東宮去了。
這炎炎夏日,可真是容易讓人心生煩躁。快要日落的時候,整個京都都覆蓋上了一片金色,一輛不起眼的馬車慢騰騰進了城門,趕車的漢子戴著斗笠,也看不清臉面,看著再尋常一車一人,這就奔了街里。
顧青城早已搬了出去,另建了宅院。當年的將軍府已經不復存在,徐鳳白一不在,偌大的府院支撐不住,現如今光靠著徐瑾瑜那點俸祿和地租過活,撐著門面。
馬車就停在了後門處,叫了門,車夫上前摘下斗笠,門裡的小廝認出他來,趕緊讓把車趕了進去。
夕陽的餘暉落在車頂,少女挑著窗簾往外看,點點霞光落了她身上,她眉眼間都是笑意,回頭對著誰笑,眉飛色舞的。
車夫掀開車簾,裡面都是女眷。
花桂先抱著孩子下車,隨後洪珠和洪福跟著徐椀下了車。
五年的時間,家裡變化還是很明顯的,聽著說是徐椀回來了,徐家的小姐妹們都先出來了,徐妧走得最快,頭頭奔了後門這邊來,。
十五歲的個姑娘,徐妧果然和記憶當中的小姑娘沒什麼分別,一上來就抱住了徐椀了,她腿腳並無半點的不妥,還走得飛快。
徐椀只覺身上一重,被她撞得差點摔倒。
徐妧比她矮了一些,巴掌大的小臉上,彎彎的眉,杏眼瞪得溜圓,抱了徐椀推開她,又在她肩頭捶了又捶。
「壞阿蠻!偷偷摸摸走,也不說告訴我一聲!你說你這幾年都去哪裡了,怎麼不來個口信,我都快忘了你長什麼模樣了!」
「表姐,」徐椀上下打量著她:「呀,讓我來看看,這是誰家姑娘啊,怎麼這麼好看,怎麼能這麼好看!」
故意誇張著逗她,她果然被逗笑,說了句討厭,又紅了眼。
別的姑娘也都過來說話,徐婼徐畫還有小徐芷,徐椀被她們圍在中間,擁簇著這就往後院去了。
老太爺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到了夏日也是難捱。
徐瑾瑜不在家裡,徐椀見了舅母王夫人,給她見了禮,瓶兒又帶著她過去給老太爺磕頭,老太爺多日臥床不起,比起幾年前簡直不敢認了,瘦骨嶙峋,形如枯槁,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瓶兒出去了,徐椀跪在床前:「阿蠻給祖父磕頭。」
她磕了頭,抬起臉看著他,心裡明白著,可能人都有這麼一天,但是看著真的是好傷心,好傷心。
丫鬟在旁跟老太爺複述了一遍,老太爺盯著徐椀,口中吐出一個含糊不清的字眼來:「誰?我清初回來了?」
他眼睛一下瞪得老大,瘦得只剩褶子的臉上,神情一下猙獰起來。
徐椀想要解釋一下,估計他這會兒神智也不好了,就仰著臉,嗯了聲。
老太爺口中的聲音已經含糊得很了,想要起來可又坐不起來,丫鬟就按著他,跟他說,讓他好好養著,說什么小姐回來了,他得養好了身子才能相見云云的。
徐椀也忙是站了起來,到他跟前來。
老太爺握住了她手,一行濁淚就落了下來:「清初,別怪爹,爹心疼著呢!」
知道說的是她娘,徐椀也是心酸難忍,陪著他坐了一會兒,他已經糊塗了,一會兒叫著清初一會兒又叫鳳回的。
老人沒有什麼精力,見了她又是哭又是笑的,坐了不一會兒就出來了。
夜幕降臨,天黑了,徐椀安頓了花桂洪福和洪珠,她還住了從前的屋裡,讓人在後門處留意著爹娘動靜。
離開青城之後,她和爹娘日夜兼程往回趕,臨近京中才分開。
沒想到她會先一步回來了,屋裡拾掇好了,徐妧又來了。
她拿了籃子放了桌子上面,洪珠打開一看,都是新鮮的果兒,趕緊挑了些出來洗了,放了盤子裡擺在了桌子上面。
徐妧端端坐下,可再沒有小時候的猴兒模樣,動作之間也沒了急躁樣,光是看著徐椀笑時候,那雙眼睛裡,還亮閃閃的。
徐椀在外地也帶了些小東西要送給姐妹們的,從中挑了一對難得的琥珀石,拿了送到她的面前,一攤手,笑了:「這個送給表姐,拿著把玩消磨消磨時間。」
徐妧也是淺笑,接過去就在掌心揉了揉:「還好你惦記我,不然我可就傷心了。」
洪珠在桌邊拿了果兒去核,徐椀瞧見,突然想起了鄭何來:「這果兒還是你表哥送來的嗎?真是日日月月都記掛在心上呢!」
徐妧點頭:「表哥前個送來的,他啊,一天到晚的囉嗦,真是煩死個人了!」
徐椀只當她在嬌嗔,不以為意:「你確定是真的煩了?我來猜猜,鄭何現在是不是瘦了,也高了,這麼老是惦記著你這個表妹,怕是想和你親上加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