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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7:40:38 作者: 半袖妖妖
    背後鑼聲又起,巷子裡的幾個人都變了臉色,這個節骨眼誰也不敢鬧事,徐椀也不想引起別人注意,提了細棍趕緊往裡走。

    三人也趕緊往這頭跑去了,到了巷子口,趕上她爹迎頭走來了。

    趙瀾之腳步也大,看見她了,直往這邊張望:「阿蠻,怎麼才回來,我聽著鑼響了,外面什麼事?」

    徐椀扔了棍子,只說無事。

    父女兩個往回走,她想起來又趕緊交代了句:「顧青城回京,途徑青城,這是他舊地,近日又是長公主祭日,估計會停留兩日。」

    這些都是她在街上聽來的,趙瀾之嗯了聲,混不在意。

    走到頭了,最裡面那個小院子就開著門,花桂在院子裡晾著衣裳,一掀門帘,洪珠端著盆出來了。

    她身後跟著個三四歲的小男娃子,跳出來還差點摔跟頭。

    幸好洪珠扶了一把,自己也拍著胸口,直說著好險好險,逗得大家都笑了。

    看見徐椀進門了,這小不點噔噔跑了來:「阿蠻姐姐,阿蠻姐姐,給我買糖了嗎?」

    徐椀像變戲法似的在袖口裡抻出一根糖棒來,這就遞給了他。

    趙瀾之走過他身邊,沒忍住在他腦門上彈了一下:「你爹呢!」

    小不點往院子深處一指:「餵馬去了!」

    花桂晾了衣服,趕緊過來給孩子拎了一邊去:「一天到晚就知道吃糖,仔細你的牙全都都爛掉了!」

    孩子只叫著娘,嬉皮笑臉也不當回事。

    徐椀看著這一幕,也是笑。

    花桂嫁給了洪運,洪運也恢復了本名,巧了也姓趙,趙武,兒子起名趙修,就覺得不知道幾輩子修來的福氣,滿心都是歡喜。

    進了屋了,下意識地,就放輕了腳步。

    娘親就躺在窗前的躺椅上面,看那椅子早就不動了,想必是睡著了。

    窗邊有風,雖然是暖風,那也怕她吹著,徐椀趕緊去拿薄被,不想到了跟前,女人已經睜開了雙眼。

    這些年也真是習慣了,有一點動靜就醒。

    當年的徐鳳白,現在的徐回比起幾年前可豐腴不少,不過這般神態,烏髮高挽,雪臂輕抬,那三分慵懶,更覺曼妙嬌媚。

    趙瀾之才一進來,心就酥了一大半了,輕言細語地趕緊上前:「醒了?我們爺倆吵著你了?再睡會兒,再睡會兒。」

    到跟前了又聲聲叮囑著:「走的時候不是讓你在床上躺著麼,這邊有風,吹著了怎麼辦……」

    徐椀默默把薄被放了回去,在心裡默數了一二三四,果然才過四,她娘還些許沙啞的聲音就在背後響起來了。

    「趙瀾之,把你的嘴閉上。」

    「……」

    向來就是這樣,爹太囉嗦,娘太淡然。

    不過,她爹臉皮厚,從來不放在心上。

    果然,她爹又繼續囉嗦起來了:「別這樣,我說的話你都放心上了,那我肯定就把嘴閉上了,我說了你又不聽……」

    徐椀偷笑,趕緊退了出來。

    藥抓來了,這就遞給了洪珠,仔細叮囑著,讓她熬了藥

    她娘的嗓子應該快好了,這一直是她爹掛心尖尖上的事。祖母回了老家以後,也曾過去探望過,老太太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有個孫兒,不敢到兒子媳婦那說去,偷偷求菩薩保佑著。

    她爹可真是半分沒放在心上,因著曾有個大夫說過,她娘現在算半個藥罐子,年紀也一年長過一年,再有孕怕要在閻王爺那搶人頭,嚇得他小心得很。

    洪珠去熬藥了,徐椀就拿著藥單自己配藥。

    窗下的簸萁里,晾著幾樣藥材,是她用來制香的原料。

    正看著,有人敲門。

    洪運連忙上前開門,門口傳來了一聲婦女的問話聲。

    「敢問,這裡可是徐大恩人住處?」

    「你是鐵匠鋪那大嫂?」

    「是是是,恩人現在在哪裡?」

    「快隨我進來!」

    就聽著腳步聲在背後走過,也沒太注意。

    徐椀知道,她娘在青城這邊留了一口活氣,這幾年也是怕京中聯繫不上人,拐了幾道彎彎讓人通信送到鐵匠鋪。昨個落腳時候就讓洪運去鐵匠鋪打聽了下,趕上這大嫂不在,留了住處。

    鋪子裡的大嫂,說是當年有過情分的。

    聽著她們進屋了,這大嫂沒說別的就開始哭,哭過又讓人跪,說讓叫恩人,徐回夫婦自然讓起來說話,閒言碎語地這就搭上了話頭。

    「一打我跟鐵匠搭上伙了,後來就再沒恩人動靜,我這心裡一直惦記著!」

    「嗯,嫁了鐵匠了?」

    「就是搭夥過日子,他待我也是極好的,待孩子們也很好,老大娶了媳婦兒了,這會不在家,姐兒去年也嫁了,現下就剩這老么兒,我就領過來給恩人磕個頭,當年要不是恩人一直救濟我們娘幾個,這會兒我們一家大小還指不定哪個墳頭埋著呢!」

    說到動情處,又讓人跪,屋裡鬧哄的。

    她娘自然是讓起,這婦人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又是問起了徐椀來。

    這可當真是故人,還知道她。

    耳朵里聽著她娘讓她爹出來叫她了,徐椀掀起門帘子這就走了進去。

    才叫了聲娘,進了裡屋了,最先和個少年打了個照面。

    那站在婦人旁邊,乖巧得沒有一點存在感的小子,可不就是在巷子裡拿了棍子打人,又調。戲她那個小賴子?一見是她,少年上下打量著她,笑了。

    走過去,花桂拉了她過去,這就站了徐回身邊。

    徐回也是感慨:「阿蠻十四了……」

    聽她娘說過,當年就是看了這大嫂,才留的她。

    既是有這情分,徐椀連忙見禮。

    又有兩句閒話,女人在懷裡拿了書信出來,徐椀見沒她什麼事了,惦記著外面的藥,這就出來了。

    才出來,走到窗下,尾隨著她的少年先一步攔住了她。

    徐椀抬眸:「你幹什麼?」

    他目光太過放肆,一笑兩個小虎牙都露出來了:「誒,你說你性子這麼撩人兒長得還這麼好看,特別適合當個什麼你知道嗎?」

    她是真莫名其妙:「什麼?」

    他是真不要臉:「我媳婦兒,真的,特別適合。」

    「……」

    說話間花桂也出來了:「小姐,趕緊把藥收拾收拾吧,我看咱們也住不了兩天,京里來信了,老太爺不好了,這周轉好幾次到這的信沒個准,說不定……」

    說不定什麼,都是心知肚明。

    兜兜轉轉,怕是怎麼著,也得回去一趟了。

    第42章 我媳婦兒

    出了院子,女人還抹著眼淚。

    少年笑吟吟地, 直跟著她腳步, 見她終於止住了這種情緒,這才快步走了她面前,轉身對著她倒著走, 直揚著眉頭。

    他娘還在感傷, 他兩手交握, 晃了晃沒個正經:「娘, 給我說個媳婦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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