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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7:40:38 作者: 半袖妖妖
    他頓時氣結,拂袖而去。

    身邊只剩了顧青城了,這才上前:「將軍好生歇著,二殿下一去,家裡人就能過來了。」

    徐鳳白輕輕頷首,抬眼望著他:「阿蠻呢,她怎麼樣,可有長大了些。」

    少年恭恭敬敬欠了欠身:「不負將軍所託,一直看護著,她整日除了看書,就在東宮伴讀,如今高了一點,等她出了東宮,一會兒就讓她過來。」

    她嗯了聲,又閉上了眼睛。

    李昇離開之後,惶惶不安的徐家人才陸續出來,老太爺親自來瞧過了,長吁短嘆地也就坐了片刻,徐瑾瑜一身酒氣,捶胸頓足地哭了一通,王夫人留了瓶兒照顧著,親自吩咐下去了,不許閒雜人等靠近這邊。

    她也是抹了眼淚,眼睛哭得通紅。

    徐鳳白強打著精神 ,對她擺手,讓耳根清淨一些。

    王夫人叮囑了瓶兒好生看護著,這才走了。

    屋裡一安靜下來,徐鳳白才長長地出了口氣。

    舊傷添新傷,若是從前,生死都早已拋之腦後,才不想別的。

    有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抱著必死的心上戰場,心想死了一了百了,再不用受這些,死了的話,父兄也好,李昇也好,讓他們只剩懊悔,她死也值了。

    然而後來有了阿蠻,她想好好活著了。

    瓶兒在一邊坐著,她也讓下去了,想一個人靜一靜。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了,半夢半醒之間,房門微動,徐鳳白心神清醒,未睜眼。

    熟悉的腳步聲,熟悉的皂角味道逐漸近了,男人微涼的額頭抵上了她的臉,一頭的汗,被風吹得些許的涼,趙瀾之單膝跪了床前,伸手撫過她的碎發,還沒忘低頭在她唇上輕吮了下。

    與那些擔憂的家人相比,他甚至是驚喜的,在她耳邊吹著熱氣:「還好,還好你回來了,回來了就好。」

    徐鳳白睜開眼睛,無奈地嘆著氣。

    男人握了她手,挨個指頭撥弄個遍:「醒了?」

    她看著他,抽回手。

    趙瀾之忙又撈回來,好好握了手裡:「別動,我就握一會兒,實在是太想你了。」

    他在東宮早就知道她不日就會回京,但卻沒想到回來的這麼快,不得不懷疑她是不是受了傷了,今天一早就一直關注著李昇的動靜,見他果然去了徐家,心下瞭然。

    院子裡偶爾還有走動的腳步聲,趙瀾之非纏著她手指與她交握,聲音低得不能再低了:「快十年了,你怎麼能一直這麼好看,從頭髮絲到手指甲,沒有一處瑕疵……」

    話未說完,自己先是失笑了。

    徐鳳白被他逗得也沒忍住,可一笑就扯動了傷口,痛得更是白了臉。

    四目相對,趙瀾之也是笑,笑著笑著就紅了眼:「我陪著你,快睡罷!」

    這個禍害在這,她還怎麼睡得著,記掛著阿蠻,就推了他:「我沒事,你回吧,一會兒阿蠻來了瞧見了不好。」

    男人嗯,仍舊賴著不走:「你先睡,你睡著了我就走,不會讓阿蠻瞧見。」

    無法,徐鳳白只得閉眼。

    可閉上了眼,他輕吻又落了下來。

    再睜開眼睛,對上他無辜的眼。

    從前的少年,現在竟是有了胡茬,定睛看著他的臉,眼底也一片青色,全是疲色。

    趙瀾之握了她的手,撫上他自己的臉,眨眼:「看什麼,怎麼了?捨不得閉眼嗎?」

    她一巴掌輕拍在他臉上,才覺得自己活過來了:「滾~」

    他才不滾,非但不滾,還逕自脫了鞋,大咧咧這就上了床來,側歪在里側,年輕的男人無賴似地把手臂伸了她的頸下,就那麼輕攬著她,一臉滿足。

    「這次真的不鬧你了,把你哄睡著了,我就走。」

    這讓人看見了成何體統,徐鳳白有心罵他兩句,他攬著她,卻弓著身子埋首在了她肩頭。

    遲疑了下,想想算了,還是閉上了眼。

    徐椀離開東宮的時候,夕陽已經西下了。

    她爹早就不知所蹤,李顯拉著她一起做了個許願燈,說是晚上要放空中去,她只當哄孩子了,就一直陪了他了,花桂跟著她,見天色晚了才叫了她回去。

    出了東宮,自家的馬車早等候多時了。

    霞光遮住了半邊天,到處都是眩目的光暈,高高興興上了車,才要見花桂一起,車內少年一把拉了她進去,他探出頭來,說是一會兒有人來接,先單單接走徐椀。

    巷口也真有車過來了,花桂只當人身份清貴,不與自己一起並未在意。

    徐椀趴了窗口,往外看,不明所以。

    顧青城一把拎著她領口又給她拽了回去,馬車慢慢駛離,他一手在腿上輕輕點著,若有所思的樣子。

    徐椀單獨和他在一起的時候,總是莫名的恐慌,只老實坐著,不敢言語。

    小姑娘低著頭誠惶誠恐還故作無事的樣子,更是有趣。

    少年瞥著她眉眼,等了一會兒,她還是沒有開口,什麼也不問什麼也不說,悶得要命。

    還是他盯著她,沒忍住:「沒什麼想問的嗎?」

    她這才乖乖看向他:「今個怎麼是大公子來接我?」

    他也不回答,終於想起是哪裡怪異來著:「許久沒有叫過哥哥了,怎麼又一口一個大公子了。」

    你看,他讓你問,你問了他也不回答。

    全都按人家心情來辦,徐椀別開了眼去,也不回他了:「……」

    出了巷口,馬車車軲轆不知壓了什麼東西上面,顛得車裡誒呦一聲,徐椀直接摔了顧青城的身上去,他兩手扶著才沒有滑落下去,趕緊給她扶穩了。

    他目光淺淺,看著她:「你乳名是叫阿蠻?」

    不是知道麼,還問,徐椀低著頭,不得不應了一聲:「是。」

    少年哦了聲:「誰給你起的?」

    她想了下:「我娘。」

    他頓了頓,一字一句道:「我怎麼聽說是你小舅舅起的?

    他今日話還真多。

    不想理他,可他卻偏偏是在旁嘆息:「徐將軍一副好容貌,你長大了必然像極了她。」

    她舅舅和她娘像,她自然是像……

    驀然抬頭,心中那煩擾的線似乎連了起來,前世今生,大舅舅酒後都吐露過,說她名字起的好,說是小舅舅徐鳳白給她起的,可她爹分明說過,她的乳名是阿娘生產之際,給她起的。

    李昇待小舅舅的模樣,她爹跟在小舅舅身邊的模樣。

    她舅舅待她的親厚,還有那副燒了的少女畫像。

    無跡可尋的娘親身世,小舅舅常年捂著的領口,這種事情簡直不敢置信,也無法相信,只得暗暗心驚。

    小心翼翼地問了,顧青城只說小舅舅重傷,此時已經回到了府中。

    徐椀歸心似箭,更是頻頻掀了窗簾,等到了家門口,不等少年下車,自己先跳了下去。

    日頭落了西,夜幕籠罩了整個大地。

    心跳得快要飛出來了,徐椀快步跑了院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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