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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7:40:38 作者: 半袖妖妖
少年將鎮紙拿在手裡看了下,然後放了案上。
徐椀和徐妧都揚著臉,顧青城面無表情地從她們身邊走過去,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兩個小的面面相覷,徐椀抬頭。
顧青城就剛好走到前面,拿起了戒尺。
側臉相對,她單手托腮,靜下來之後只覺得自己昨個是小題大做了。
既然都重新來過了,她爹也都活過來了,定然不會讓她和舅舅陷入那般境地的。
看著少年,越發的相像,多疑令人恐慌,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隨後,戒尺在前面敲響。
孩子們都知道這東西厲害,抬起頭來。
早有小廝另外搬了椅子在前面,顧青城坐了過去:「老先生身體抱恙,囑咐我看顧一會兒你們,一炷香的時間,把昨天的大字重抄十遍,不要鬧事。」
他手裡也拿著本書,低頭翻開。
過了一會兒,忍不住抬頭,徐妧已經趴在案上睡著了,徐椀埋頭寫著字,根本沒有人看他。
啪的合上書,垂眸。
下了早朝,日頭還沒有出來。
要入冬了,一張口都能看見薄霧。
徐鳳白混了一早,從內殿出來,幾位大臣正圍著李昇道喜,她一早也聽說了,皇妃半夜產子,母子平安,才走下石階,被擁簇著的李昇就瞥了過來。
這情景似曾相識,她坦然走過他身邊:「恭喜殿下,賀喜殿下。」
李昇臉上笑容僵住,擺脫了那些人,向前兩步叫住了她:「站住!」
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是徐鳳白還是站下了。
很快,腳步聲在背後響起,男人站了她的身邊來:「回府?送你一程。」
徐鳳白背對著他,失笑:「多謝殿下,我不需要人送。」
說著再不等他,大步往下。
背後的腳步聲一直若有若無的,她也不回頭,一直出了宮門,侍衛隊跟了上來,動靜似乎更大了一些。徐家的馬車就停在邊上,徐鳳白走了過去,上車。
才叫了車夫走,車簾一掀,李昇又出現在了面前。
她皺眉看著他,他逕自坐了她身邊。
徐鳳白不著痕跡地往邊上靠了靠:「殿下這是幹什麼?」
馬車緩緩駛離,男人略嘆著氣,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這就放了自己掌心裡捂著:「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清初,還惱著我麼?」
他定定看著她:「和好罷!」
掙脫,徐鳳白別開了臉去:「我不知殿下說的什麼。」
回手挑開窗簾,街上行人漸多了,人來人往,和那時一樣。
不管是九年前,還是九年後的這個時候。
他一直篤定地是,她一直和他賭氣,不過就是惱了他罷了。
從他訂婚到成親,又從圓房到現在,他的皇妃從有孕流產到一舉得子,這麼漫長的九年時間裡,他似乎一直以為是從前少年時候,她和他這般生氣了,吵一吵,鬧一鬧就能和好。
惱了?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怎能道清萬千情緒。
鈴鐺聲在外響起,喧鬧的街頭一下安靜下來,侍衛隊隨行在側,馬車竟是奔著城外去了。徐鳳白瞧著真切,頓時回頭:「今日誰趕的車?這是要帶我去哪?」
男人光只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笑意淺淺,一如經年。
(下)
下船時候,晌午已過。
李昇這個瘋子,架了她去游湖,說是故地重遊,帶她轉轉。
徐鳳白拒絕不得,只得跟著上了船,少年時候來過,那時候老師還在,帶著她們兩個人乘船泛舟,釣魚採蓮,總是很有童心,彌補了她些許的年少遺憾。
可惜老師前年也走了,湖面上波光粼粼,歲月有多無情,或許只有當時才知道。
或許是她始終提不起興致來,終於放她下船。
徐家的車夫早就讓人換了,李昇的侍衛隊隨侍在旁,大老遠跑到郊外游湖,他也並未再說什麼,水榭直通湖裡,輕撫扶欄,其實也難免唏噓。
陽光照在湖面上,仰臉看著遠方,那些年少的日子,似是昨日才走過。
李昇伸手遮著光,遠眺:「還記得這裡嗎?以前我們常常來玩的,我記得很清楚,那時候你淘得跟什麼似得,天不怕地不怕,單單只怕軟軟的蟲子,我還笑過你。」
徐鳳白只在他身旁站著,輕輕欠身:「殿下,我今個還有事,要回了。」
李昇回頭,看著她的臉,笑:「清初,那時候我們一起上戰場,後來得知你竟是女孩兒,知道我多高興嗎?」
他尤自沉浸在回憶當中,徐鳳白卻是垂眸不語。
侍衛隊都站在岸邊,水榭這邊只有他們兩個人,湖邊微風徐徐,秋風也冷。
李昇揚著臉:「我與你結拜為兄妹,你還為此惱了我,殊不知我們先祖是有這種先例的,自太祖以來為保血統純正,都是表親結合,若非有親,便認乾親,那時候不過是我認定你罷了。」
聽著自己的過往,徐鳳白也是唏噓:「那有何用,殿下心有天下,當斷了這些妄念。」
李昇回眸,更是拉了她貼近自己:「怎麼?當年追著我滿天下跑,口口聲聲說喜歡我,跟著我出生入死那麼多年,現在不喜歡了?」
她別開了眼:「自騙我東征,殿下京都訂婚開始,就早已物是人非。」
是了,她回京的那日,正是他和那所謂的皇妃大婚之日。
晚上,這姑娘第一次穿了女裝,提劍來見。
她刺他當胸一劍,走的時候,說永不相見。
李昇為了掩飾那傷,也費盡了心思,後來才知道,徐鳳白當真決絕,他沒能圓房的大婚之日,她不知哪挑了個小子,一起走了。
念及此處,李昇啞然失笑:「世間男兒,我若薄倖,哪還有深情之人?」他淡淡目光掃過徐鳳白腰間的佩玉,只是勾唇,「聽說趙家媒人都要踏破門檻了,他能待你幾時,那樣個賴子,嬌妻美妾若都在懷,你以為他還能坐懷不亂?都是笑話~」
聽見他突然提及趙瀾之了,徐鳳白警惕地抬了眼:「那又如何,他若娶妻,自娶他的去。」
再也不是嬌俏少女,那些小女兒家的心思,也早已看淡。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怕是只有戲文里才有的吧,耐心漸失,徐鳳白嘆著氣,走過他身邊。
郊外風大,她攏著袖口,撣著外衫上的輕塵,只管上了岸。
李昇光只看著她背影,眸色漸沉。
侍衛隊望著他,他沒有動,便沒有人管她了,徐鳳白卸了一匹馬,輕撫了鬃毛,回頭也看了他一眼,飛身上馬,到底還是拍馬而去了。
她走之後,李昇才上岸。
在水榭站了一會,鞋都濕了,小太監過來給他擦鞋,被他踢了一腳。
上馬,片刻又叫了人上前,問起了那個什麼李小姐。
回到城裡時候,日頭都歪過去老遠了。
徐鳳白直奔北大街,過了巷口下馬牽了往裡走,長長地小巷高牆林立,到頭了,有人看著,馬兒就交了那人手裡,從後門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