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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15:51:09 作者: 兔拾柒
    許久沒住園子裡,忽然被鳥語花香圍繞,她一時還有些不適應。

    但好在昨晚錄完舞后她睡得挺香,起得早也不會覺得疲乏。

    洗漱完,推開窗戶,不遠處的角脊上剛好有隻小鳥站在那「啾啾」叫不停,她負氣似的皺著鼻子,跟它對「啾」了陣。

    鳥兒聞聲歪了歪頭,烏溜溜的眼睛看了她片刻,「撲稜稜」飛走了。

    第一縷晨光已透過窗格照進了屋子裡,在牆上落下一方又一方光影。

    她站在窗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珅伯就忽然出現在了閣樓下。

    站在水榭里,笑呵呵地看著她,「小辭丫頭,老太太讓你醒了就去陪她吃早飯!」

    遇辭嚇了一跳,趕緊收斂了那極其誇張的懶腰,回了聲:「好!」

    而後便急忙關上窗,換了衣服下樓去了。

    走過小石橋時,她看了眼那頭的小樓,隱在晨光里,靜悄悄的,樓旁的院牆上爬滿了黃薔薇,沾了晨露的花枝在風中輕輕擺動,高飽和度的花色,襯得那古樸的樓寂寥又柔和。

    昨晚她睡時,那邊的燈都還亮著,這會兒不知是沒起,還是已經出門了。

    他行蹤不定,就算前幾年她住在裕園,跟他在家裡能碰上面的次數都很少。

    抿了抿唇,走過小石橋,出了院子去。

    *

    到了正廳,早點已經上桌了,款式精巧的糕點,配上糖粥,遇辭是有好久沒吃正統的蘇陵早餐了。

    落了坐,看了眼一旁空著的位置,桌面上卻規整放著碗筷。

    傅則奕沒走。

    老太太抬頭問了聲:「則奕呢?」

    珅伯上了壺桂花茶,答:「昨日聽小沈助理說今日公司里出了點問題,忙得不行,則奕昨夜大抵也是幾乎沒睡,我便沒叫他,讓他再睡會兒。」

    老太太聞聲頓了幾秒,而後發出一聲嘆息,才拿起了筷子。

    吃完早膳,老太太見今日天氣好,便打算把前些日子抄完的經文拿出來曬一曬,過幾日送去廟裡。

    遇辭主動包攬了這個活計。

    老太太禮佛數載,書道也很是精贊,寫了一手絕好的簪花小楷,遇辭之前還摹了好久,但始終不得筆韻。

    春日的日頭不毒,珅伯幫著將書箱搬出來,又幫著選了快空地擺好曬書台才走。

    剩下的就是遇辭自個兒的活兒了。

    掀開一個個紫檀木的大箱子,將裡面的經書一本本拿出來,翻至中頁,攤在書台上。

    淺黃色玉扣紙,墨跡剛柔並濟,排列規整地抄了一頁又一頁的佛偈。

    近期連日陰雨,紙張受潮,微微發軟,遇辭動作輕柔,半點不敢馬虎,生怕不小心扯破了。

    她之前也是聽家裡長輩說起才知道,老太太並不是從一開始就信佛的。

    二十年前的那場車禍,讓傅家遭受重創,傅則奕幼年喪考妣,二老暮年喪子媳。

    然而實際上,那次車禍傅則奕也在車裡,是在傅父傅母的拼力保護下才險得生還,但卻也是重傷住院,遲遲沒醒來,醫生一連報了好幾次病危。

    老太太向來不信神佛,第一次誠心禱告,便是從那時起的。

    蘭若寺山高路遠,香火鼎盛,老人家徒步攀了一百零八節梯,於佛前長叩。

    焚香鼎後的鐘樓,傳來一百零八聲祈福鐘響,經幡飄揚,眾僧誦經,只為求一份平安。

    後來,第二日傅則奕真醒了。

    老太太也開始了二十載的禮佛之路,並一直延續至今。

    *

    傅則奕從廊後出來,行至曲水上的廊橋時無意瞥見了那抹立於一片書台間的身影。

    那裡本是「鶴台」,祖上養鶴的地方,位於水中央,四周皆是各式觀景廊,錯綜的花架上爬滿了白種木香。

    她背對他而立,著一件鵝黃色提紗質小衫,底下配了條白色絲質的長褲。

    上下衣皆寬鬆,虛虛罩著纖薄的身子,迎風鼓動。

    一頭烏髮柔軟順直,披散在身後,發梢及腰,隨著她的動作與風向微微浮動。

    他駐了足。

    身後,珅伯本打算去南園叫傅則奕來用早點的,走至半途便瞧見他已出來了。

    從石徑繞來,站在身後,也順著他的目光瞧了眼在鶴台上忙碌的身影。

    淺笑了聲,低聲道了句:「小辭丫頭一來,這園子才像是有了生趣一般。」

    傅則奕聞聲怔了怔。

    珅伯這才意識到自己開腔有點突兀,歉意道:「哎喲,看我,嚇著你了!」

    傅則奕彎唇搖了搖頭,正欲走,鶴台上的人忽然轉了身。

    遇辭剛晾完最後一本《地藏菩薩本願經》,額頭出了層細汗,想回身迎風吹一吹,就倏然看見了那兩抹站在廊橋上的身影。

    神情茫怔了片刻,笑著朝他們揮了揮手。

    姑娘笑盈盈的臉迎著朝陽,兩頰漾開一對小梨渦,眸子像是兩灣月牙泉,長發別在耳後,額頭光潔,發線規整,小小的鵝蛋臉,似是潤玉。

    適有風吹過,她的衣擺隨同身後大片木香花一起浮動。

    暗香浮涌,光影溫柔。

    傅則奕的視線在她臉上停駐了片刻,微微頷了頷首,隨後便收回了目光,欲走。

    鶴台上的人卻忽然叫了他一聲:「小叔!」

    語氣微急切,似是怕他就這樣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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