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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7:20:37 作者: 青衫落拓
「做沒做錯不需要多討論,但你不適合再在我家照顧寶寶了,拿了這錢,在省城另找一份保姆或者鐘點工的工作並不難。」
王玉姣看他神qíng,再看看陳子惠,知道說什麼也沒用了。
高翔去臥室抱起寶寶,在搖椅上坐下,輕輕晃動。寶寶經過昨晚的哭鬧,看上去jīng神比平時更加委頓,在他懷裡扭動著,發出含混的「咿咿呀呀」的聲音,他低頭凝視,寶寶嘴邊掛著點亮晶晶的口水,那雙眼睛看上去比任何時候都酷似左思安。
他的心底湧起複雜的qíng緒,更緊地抱住了這個小小的身體。
他想,以母親的個xing和對陳子瑜近乎偏執的疼愛,要原諒父親大概很難了。而外公就算明白事理,努力息事寧人,但陳子瑜畢竟是他唯一的兒子,一旦知道女婿曾經告發,間接造成兒子的橫死,他心中肯定會有芥蒂。父母不大可能和好如初,岳父女婿之間更是有了難以消除的隔膜,牽涉到家族企業的經營,說不定什麼時候還會起更大的爭端。
但他更多的是慶幸這事算是暫時平息了下來,哪怕到他這個年齡,也仍不希望看到父母離婚----更別提在左思安那個敏感脆弱的年齡了。
一想到左思安,他便記起他打在她臉上的那記耳光,清脆的一響,她卻看也不看他,沒有任何驚恐與意外。他必須深吸一口氣,才能說服自己揮開眼前那張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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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保姆接手之後,高翔jiāo代好注意事項,馬上去了公司。他先去樓下倉庫,意外地看到劉冠超與劉雅琴正在樓梯轉角的位置說話,看到他過來,劉雅琴連忙說:「高總,我弟弟來找我有點兒事。」
高翔對劉冠超在上學時間跑來公司有些奇怪,不過他也無心過問,點點頭:「我有事找你,請你進來一下。」
劉雅琴隨他進了辦公室,看上去顯得十分鎮定:「高總,如果你是要問左思安的事qíng,我真的沒什麼可說的。我完全不想這麼做,但你母親堅持,我怕丟了工作,不得已才……」
「不用這麼急著撇清自己,我知道是我母親要求你去師大附中散播關於左思安的流言,但她並不能qiáng迫你這麼做,而你應該清楚,我很關心左思安。你完全可以選擇拒絕我母親,如果害怕她,也可以告訴我,我自然會出面制止。可你還是去做了,這一點你怎麼解釋?」
劉雅琴苦笑一下:「高總,你說得很對,但你有沒有想過,她是你的母親,你制止她,她不會拿你怎麼樣。我和我媽媽都端著你家的飯碗,我弟弟要上學,我爸爸要治病,我們的收入要支撐整個家庭,不聽她的話會有什麼後果?」
高翔沒法兒回應這個反詰:「這件事是我母親不對,我不會追究你的責任。但我接下來要問的事qíng,希望你能如實回答。兩年前,左思安被你帶到護士學校後門並留在那裡,陳子瑜為什麼會恰好出現?」
劉雅琴淬不及防,一下面色大變:「我怎麼知道?我根本都不在那裡。」
「你說陳子瑜跟你是戀愛關係,但你怎麼解釋護士學校有六個未成年女孩經你介紹後跟陳子瑜有了往來?」
「警察也來問過這個問題,我都說清楚了,沒有那回事,一個證人也沒有,我……根本不知道是誰編的謠言。」
「左思安因為驚嚇過度,沒法兒還原當時的經過,但有幾個事實是很清楚的:你讓你弟弟帶著她去跟你會合,一起去化工廠俱樂部看電影,但其實不必走護校後門那條路;你臨時把你弟弟叫走,把她一個人留在那裡,而跟你有密切往來的陳子瑜剛好駕車經過;陳子瑜對警察說本來該有另一個女孩子在那裡等他,他認錯了人;事發之後,陳子瑜讓母親火速給你送錢封口。你怎麼解釋這其中的聯繫?」
劉雅琴說不出話來。
「現在請你告訴我,是你一手安排了那場qiángjian,還是陳子瑜的主意,你充當了幫凶?」
劉雅琴面色慘白,慌亂地說:「你想怎麼樣?讓警察來抓我嗎?你說的那些連一點兒證據也沒有,休想嚇唬住我。」
「沒錯,我沒有證據,警察大概也奈何不了你。我只是想弄清楚,那個時候你還不滿18歲,怎麼會惡毒到把一個小女孩送進虎口。」
劉雅琴還沒來得及回答,倉庫辦公室的門被推開,劉冠超闖了進來,他直直地瞪著他姐姐,聲音尖厲地問:「他說的是真的?」
「叫你在外面等,你跑進來gān什麼?」
「很多事qíng我越想越不對,有好多話要問你,你一直搪塞我。」劉冠超一把抓住劉雅琴的手,「你告訴我,小安真的是你害的嗎?」
劉雅琴看著高翔,他坐在辦公室後,正面無表qíng看著這一幕,她知道今天已經不可能再為自己辯解,同時被深深激怒了,狠狠地甩開弟弟:「左思安是你心目中的女神,高不可攀,必須供起來接受你的膜拜;我呢,我這個姐姐就只配早早輟學給你賺學費嗎?」
劉冠超的面色也變得慘白:「你為什麼要這麼gān?就算你恨我,小安又怎麼得罪你了?」
「她沒得罪我,不過她是副縣長的女兒,被父親愛得如同心肝寶貝,我弟弟拿她當仙女崇拜呵護,我爸爸每天把最好的菜挑出來洗好送到她家,我媽媽覺得她理應享受一切照顧。我忍不住想看看,在她身上發生跟我一樣的事qíng會怎麼樣。」
劉冠超再也講不出話來,呆立一會兒,突然轉身跑了出去。
辦公室內重新安靜下來,劉雅琴慘然一笑:「哪怕他的學費是我賺的,他的衣服鞋子是我買的,他也不會原諒我了。」
「你這樣對待一個無辜的女孩,就只為了心中的那一點兒忌妒,誰也不可能原諒你。」
「無辜?我在左思安那個年齡,已經為陳子瑜打過一次胎。請問按你的標準看,我算不算無辜?」
「如果陳子瑜qiángbào了你,你可以選擇舉報告發他……」
「然後讓我爸爸bào打我,我媽媽沒完沒了埋怨我,同學恥笑我嗎?」劉雅琴聳聳肩,「我才不要當這種犧牲品。」
「所以你選擇犧牲別人,而且完全不後悔自己的行為。」
面對高翔銳利的目光,劉雅琴突然從剛才那一陣反常的激憤囂張里清醒過來,幾乎在一瞬間調整表qíng,重新變得楚楚可憐,聲音低微道:「對不起,高總,不是這樣的,我一直很後悔,真的,你也知道,那個時候我才17歲,年少無知,膽子又小,陳子瑜他……一直威脅我,我很害怕他,實在沒有辦法,只能聽他的擺布。」
「把一切責任推到再也不可能講話的陳子瑜身上確實是很方便。」
「可我跟左思安一樣,都是他的受害者,你不能把責任推到我身上。」
「我沒有為陳子瑜開脫責任的意思,不管怎麼說,他的罪過都無可原諒。至於你,只有你自己清楚,你究竟做了些什麼。我無權審判你,但是我對你有基本的判斷。我認為你的膽子並不小,而且也沒有絲毫懊悔。你唯一害怕的不過是懲罰罷了。」
劉雅琴看出示弱也不可能矇混過去,只得qiáng自鎮定:「我……你沒有證據,能怎麼懲罰我?無非就是好開除我罷了。」
「我可以明確地警告你,如果你再有任何針對左思安的行為,我都會讓你明確知道後悔是怎麼一回事。」
「用不著這麼義正詞嚴威脅我,我是很識時務的,呵呵,」她突然冷笑,「我已經明白了,原來你跟陳子瑜一樣,都只喜歡小女孩,所以你寧可甩了女朋友,也要充當左思安的保護神。不過她也會慢慢長大,不可能永遠保有你們這類人喜歡的樣子……」
她突然打住,驚恐地發現高翔站了起來,他的眼神冰冷犀利,整個人都與平時那個看上去溫文冷靜的年輕男人完全不同,帶著qiáng烈的壓迫感,她qíng不自禁後退了一步。
「當然,她會慢慢長大,你給她帶來的傷害會慢慢痊癒,她仍舊會有光明的人生。」他的聲音保持著平和,「而你,請記住,每個人都會為自己做過的事付出代價,或早或晚,陳子瑜就是最好的證明。現在去人事部辦理離職手續。」
劉雅琴面如死灰,一聲不響地轉身走了。
高翔開車來到師大附中附近,將車停好,到學校門口等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到了放學時間,大批學生湧出,他終於看到了左思安,她背著書包,圍巾將臉的下半部遮住,獨自一人出來,周圍有學生駐足張望她,指指點點地議論,她恍如不見,徑直向車站走著。
他不願意在這裡引起更多注目,跟在後面,打算到安靜點兒的地方再叫住她,然而拐過彎後,幾個學生攔住了左思安:「喂,左思安,那個鄉巴佬護花使者今天怎麼沒跟著你?」
左思安沒有理會,繞開他們繼續向前走,一個男孩子伸手拉她:「還裝什麼假正經,多沒勁啊,哥們兒也不會把你怎麼樣,就是jiāo個朋友,我們出去玩玩吧。」
高翔趕上去,一把推開那個男孩子,沉聲喝道:「走開,不許再糾纏她。」
那幾個男生看上去也不過十六七歲,見有成人出面gān預,一鬨而散。左思安誰也不看,繼續向車站走,高翔一把拉住她:「小安,我的車在那邊。」
左思安露在圍巾上方的眼睛終於看向他,目光是冷漠的:「你把他們趕走,是想自己來糾纏我嗎?」
他被堵得啞然,只得低聲說:「對不起,小安,我是來向你道歉的。」
「不用特意為這個來找我,要知道現在關於我的傳說可厲害得很,搞不好你會被認為是我生的孩子的爸爸,到時候你的『清白名聲』可徹底完蛋了。」
她聲音並不大,可是清晰明確,已經有人開始駐足圍觀,指指點點。高翔不再說什麼,抓住她的胳膊就往自己停車的地方走,她掙扎著想甩脫他的手,但他握得牢牢的,走到車前打開車門將她推進去,然後馬上繞過車頭上車,發動了車子。
高翔將車開到另一條街上,靠邊停下,只見左思安縮在座位一角,垂著頭,整個臉幾乎都埋入了圍巾里。
「小安,我再次向你道歉。不管怎麼說,我都不該打你,請你原諒我。」她沒有回答,他伸手過去,拉開她的圍巾,扳起她的臉,她左方的面頰仍舊有些紅腫,然而讓他震驚的是她臉色灰敗,眼睛黯淡無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