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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7:09:35 作者: 葫蘆多福
惠圓不存幻想,隨口應承。小跟班又一臉真誠地跑了回去。馬尾在腦後一盪一盪,倒讓惠圓生了一絲暖意。
玉蘭樹已經抽芽了。美甲同事的相親不太滿意。男人有一份穩定的工作,卻早早禿了頭。整日廝混於職場中,沉湎於應付與交際。怎麼辦?家裡天天催我結婚,我怕也要腦袋發光發亮發電了。
惠圓打趣她:發光發亮發電的頭一定是好頭。
美甲看了看自己十指纖纖,苦惱道:這雙手難道真得要奉獻給無眠無休的家務?真得要浸到髒水裡去洗那臭氣熏天的襪子?我不甘心,她邊說邊落淚。
這便是所謂的「愛情」,剝掉光鮮亮麗的外衣後,所呈現的現實。
怎麼辦?她又問。
你問我?惠圓說,我倒更願意一個人過。清靜,沒人來煩惱。
若生了病,孤單時,想時,如何排遣?
找個男人就不會生病,不會孤單,不會想了嗎?
美甲側著頭,思慮許久,沒有將自己賣出去。她說,大不了,我就和你一起終老了吧。惠圓不信,她這般的風情人物,早晚有一天會墜入情網。結局如何,她看不到。但她希望能有善終。
她這幾天,佛心四起,希望她所認識的這些人兒,只要沒有大罪孽的,都能有一個不錯的結局。
因為五百年的修行,換來的這一世相聚,實屬不易。
惠圓復歸了早出晚歸的規律生活。公司附近出現了幾次的人影,讓她知道她被人跟蹤了。她覺得也好,省得她費勁了。
那人身形高大,隱得極快。惠圓把手機當成鏡子照,也未能拍到他的側臉。
她等得有些失了神色,臉上布滿焦慮。
怎麼了?好朋友來了?同事關懷。
沒有,睡眠不好。惠圓硬撐。
不行就請個假吧。
不用,趴一趴就好了。
喝點咖啡吧,老闆可能一會要來開會。
嗯。惠圓答應著,卻不泡咖啡。她最近戒了。
也不再走廊橋上了,那上面,又隱隱約約淡出了一些相似的味道。她敏感,所以越發企盼那一天早點到來。
生了瘡的心,早點放點血出來,反而有利於康復。
接到電話時,惠圓心內一點波瀾沒有,反之,表現得相當慵懶。她最近有些小小的不適,身體開始了一些低燒。
惠小姐,傭人稱呼她。這變了的稱呼,讓惠圓會心一笑。
在這之前,在察覺到被跟蹤時,惠圓果斷地寄出了部分物件。地址和接收人是她過年時刪掉的。
惠小姐,你不想知道些什麼嗎?請來見一面。傭人依然不失分寸。
惠圓放下電話,想了想,她和封銳沒聯繫幾天了?一恍惚,竟然兩月有餘了,草都冒綠了。
她整整最後的散落物品,看著這一屋的狼藉,不由地嘴角嗤笑此人的行徑,不改多年的齷齪。
她用膠帶封好箱後,跟美甲同事提前說了有點東西暫時寄存一下,她找了樓下收廢品的三輪車,馱到了快遞站。隨同的,還有一封解職信。
她是料事如神嗎?並不,她只是平凡的一介女子,只是現實教育了她,讓她始終活在警惕里。她在預感初升時就做出了抉擇。
不知你是勇氣還是無知?從未對她說過話的主人竟然開了口。惠圓聽著那似真似假的聲音很不舒服。
怎麼?你怕我來?不是派了人?還電話催?
長年陰森氣環繞的主人掃了傭人一眼。惠圓心下明白,這傭人大概也不是十二分的聽話。養了許多年,狗嗅久了財富地位,也妄想改朝換代。
你也算故人了。
我算哪門子的故人?惠圓輕蔑,您真是太給我長臉了。
看不出,腿好了,骨頭也硬了許多。當年,可是跟癩皮狗一樣揪著我的褲腿不放。
是她……惠圓的手扣緊了自己的褲腿,她還聽見連傭人也發出了一聲呵笑。
拼命壓下去的仇恨滾滾而來。
手機,包,一早被鎖了起來。封銳……惠圓想如今自己竟然還會想到他。算是命中的劫數嗎?她閉閉眼,若無其事地坐了下來。
你媽……你不怎麼像她,你長得醜。
呵呵,惠圓不掩飾地笑,這麼大的宅子,你半夜會不會怕鬼上門?你多活這幾年,應該時時恐懼吧?看見紅的,會不會想到鮮血淋淋?那麼多的血,汩汩地往外冒,惠圓說得煞無其事,聽的人臉色漸變。
你真可憐,惠圓又釘上一句。而且,你身邊的狗也不怎麼聽話,誰扔塊骨頭就朝誰搖尾巴。
她稍稍沉下肩,卻又很快坐正,像從未下過什麼暗示。
一屋的變幻莫測。
哈哈哈……沙礫般的嗆聲,傭人上前扶住,茶杯被掃落在地,惠圓置若罔聞。
傭人往後退,主人發話,真是沒禮數了,怎麼不上茶。
白釉杯,淡綠茶,縷縷茶香。惠圓毫無疑心地端起喝了。盯著她一直看的黑眸似乎有什麼絆著一直下不了決心。
很快,上來幾色點心。剛出爐,還飄著許溫的熱氣。
你應該喜歡。惠圓好心情地發現傭人竟然穿了雙繡花鞋。
好手藝。惠圓贊。誰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夸誰。
蛋糕烤得花哨,這味道……簡直天壤之別。心裡苦澀,手裡一松,剩餘半塊又掉回盤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