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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7:09:35 作者: 葫蘆多福
    我沒什麼可說的,誰跟你說我失戀了?我好得很。馮林不承認。

    嗯,我是失戀了,你就行行好,聽我訴訴,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馮林想,這小子莫不是是個精神病?這年月還有主動找人說這的?不是告訴別人他是個失敗者嗎?他又欠欠身,轉念又覺得此時他哪也不想去,遂又坐下來,哪怕此人是個瘋子,只要別傷害他,聽聽也無妨。

    陌生人先說,我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

    哼,馮林冷冷地,不該愛的都是得不到的。他一針見血地,陌生人眉毛彎了彎,像是這一針扎到了他心口上。

    怎滴?她是你仇家?已婚?還是什麼原因?馮林的口氣里絲毫聽不到對這人的同情。他的心此刻也是涼得生疼生疼的。

    我……陌生人話被凝住了。馮林氣哼,不是療傷嗎?連話都不敢說,我看你不如去投湖吧。他不知不覺中向陌生人靠了靠。你愛她,她知道嗎?陌生人笑了笑,這笑聽上去悽慘,馮林卻像接住了他的刀,劃開了自己的傷疤:我想愛她,她都不讓。其實她最聰明,看得也透,她拒絕了我五年了,我都不知道怎麼樣去靠近她,我是不是最慘的?你至少她知道,至少有她的回應,我沒有。她什麼都不給我。她是生生地要將我隔絕。

    她讓我信命,喂,你信命嗎?馮林扭頭問。

    兩人哈出氣,在稀薄的空氣里形成一道道白線。

    信,陌生人半晌才吐出一個字。

    呵,馮林低下頭,他的嘴有些僵,他覺得他是何苦來哉?這個陌生人真得懂他嗎?真的懂嗎?

    跟你這麼一說,我心裡好受多了,你也早些回去吧,我走了。馮林站起來,跺跺凍僵的腳,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陌生人從羊絨大衣里掏出一個小硬殼,看它從指縫裡漏下,然後猛地狠狠地跺上去,咔嚓一聲,接著鈍鈍地「啪」,五分七裂的碎殼被踢得四揚八落。

    同學們很快都知道了馮林追求惠圓受阻。馮林想不起來他和惠圓見面那天遇到過什麼熟人。這些人也不知道怎麼知道的,真是些八卦精。難怪惠圓不願意在這圈裡呆。馮林想想也退出了同學群。但惠圓留給他的消息,他不捨得刪。

    他在假期第二天回了北京,改了車票,成了無座。馮林覺得惠圓真是他命中的劫數。如果這就是她要他信命的話。碰上她,總會出現一些讓他感到痛苦的事,痛苦地抉擇。他在歷城住了一晚上,失眠了。他想打電話再和惠圓聊聊,惠圓一直關機。他心裡窩起了火。覺得她憑什麼這是?他一直對她沒惡意,她至於嗎?至於如此躲他躲瘟神一樣?他馮林不是下賤到沒人希罕啊,只是平時懶得再去多份心去考驗一份感情。時間不允許,心情也不允許。

    越是想越睡不著,索性在手機上編了幾條簡訊給惠圓發了過去,發完卻覺得自己表現得太脆弱了點。這麼個大男人,就這樣求著一個女人,即使求到手,以後過日子是不是也得事事順著她,稍有不順她心就會翻臉不認人?他爹是從來不慣他娘的。大事小事都由他爹作主。他娘也很敬他爹呀,沒出現什麼投井撞牆之類的家庭鬧劇。

    有時候男人們在一起,話題少不了女人,他或多或少也聽到了,女人該哄時要哄,該狠時要狠著。他知道這叫恩威並施。可他這恩尚未開始,惠圓就豎起了銅牆鐵壁。

    他說,惠圓,你是瞧不起我嗎?還是覺得我曾經談過女朋友對不起你?我都對你坦白了,你為什麼不能對我敞開心扉?我不計較過往,只看未來。我們的未來。

    一個人生活不開心,難免會低落,我那時候沒抵抗住,但也沒害什麼人,好合好散。我的心還在中國,因為我老會想起你,想起那天我給你送鴨蛋時的樣子。

    ……。

    惠圓對馮林一個字的解釋都沒有。她開機後,把這些信息全部移進了垃圾箱。說得越多,扯得線越長,何必呢?一個人的獨角戲唱著唱著就會唱不下去,就會黃了,何必再拖些不相干的人進來?

    她找了宿舍樓那幾個人,中午在廊橋上打通了其中一個人的電話,廊橋如今又添了一株發財樹,專門請了人來管理,葉子厚黑髮亮,聽說是用啤酒擦的。惠圓聞聞,沒什麼酒味。魚缸里的魚兒歡快地游著,她站過去,魚兒都俯過來,她想以前封銳看魚兒的時候,都在想些什麼呢?

    S形長凳上再也沒有那麼討厭的,不可一世的占座行為。惠圓覺得廊橋的精氣神都不在了。封銳公司的人說他去了國外開拓市場,少則一月,多則幾年。

    原來是這樣,惠圓得知消息後說。她沖前台小妹笑笑,重返廊橋。

    ☆、第 二十七 章

    惠圓在一個周末去了醫院。幾月來少有的好天氣。她仍然戴上了口罩。

    室友在一個大病間裡。惠圓進去時,她直愣愣地躺著不知道在看什麼。眼光渙散。病床上綁著膠管,她的一隻手耷拉著,惠圓抬起她這隻手放回床上,手臂上的針眼肉眼可見。她從鄰床那拖了個凳子過來坐在室友的床邊。

    室友的眼珠動了動。惠圓把帶給她的水果掏出來放她懷裡。並拿了一隻桔子放她鼻子下讓她聞聞。室友另一隻手臂也動了動,惠圓耐心地等著。

    過了十幾分鐘,惠圓剝開一隻桔子吃了,清新的味道便在空氣里瀰漫開來,她掃一眼空餘的床位,許久不見人來,這個大間裡就只一個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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