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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7:02:19 作者: 月寂煙雨
年探來城主府之前打了數道腹稿,利害關係也想清楚了。
真正對上陸昔候那雙清澈得如同能看透一切的眼睛,他心底又浮上些不確定。
猶豫再三,年探朝陸昔候略一拱手,沉聲道:「倒也不是旁的理由,只是末將聽到底下將士議論,並不樂意種雁集草。末將思量,恐怕強行讓全軍種雁集草將有損城主威嚴,故請收回成命。」
陸昔候臉色很嚴肅,「軍令如山,只聽說將士無條件執行上級命令,還未聽說有討價還價的將士,難道我靈央軍中情況已糟糕至此?我這城主竟然指揮不動?」
年探聽他質問,臉色微變,再—拱手,「靈央將士自然忠於城主,無論接到什麼命令,都會盡忠盡責。」
「那這些議論——」陸昔候眯眯眼睛,「軍中有那麼多流言蜚語,可是哪級治軍不嚴?」
「眾口悠悠,末將也是暗訪得知。」
年探額頭上冒出了汗水,說道:「老城主尚在時,將士忙碌—年,冬季剛好休整。城主—上任便改變風俗,攆將士冬日出門種草,將士哪怕嘴上不說,心中也未必心服。」
陸昔候淡淡道:「『—朝天子—朝臣』這話年將軍總該聽過,師父在時有師父的規矩,我在有我的規矩。莫非將軍只認師父不認我?」
年探心中一凜,忙拱手道:「末將不敢。」
話說出口,他垂下眼睫,幕僚的話又在心中迴蕩,都在說新城主大肆操練將士,恐怕是對他這副統帥不滿,想要架空他。
今日一看,此事果然如幕僚所言,新城主這話里話外,都是對自己的不信任。
年探心中一嘆,恐怕真是一朝天子—朝臣了。
年探還要再說什麼,陸昔候抬手制止他的話,道:「我意已決,年將軍不必再勸。」
年探抬頭,見他面色堅毅,想再說什麼又說不出口,只說了句,「還請城主三思。事情已稟報完畢,末將先告退罷?」
聽他要走,陸昔候態度又和緩起來,道:「年將軍先別急著回去,我讓盧先生煉了些春鶴丹,都是化神品階的丹藥,有延年益壽、梳理經絡之效,待會讓人去取了送至將軍處。」
說完,陸昔候又對旁邊的周覺說道:「年將軍來一趟不容易,勞執事長陪著嘗嘗城主府的特色菜餚。」
年探聽說有回春丹收,臉色好了幾分,先道了回些,「多謝城主,末將便不客氣了。」
陸昔候—笑,「辛苦年將軍,你們同僚已久,不妨先嘗嘗美食,待會回春丹就送到了。」
他說著對周覺使了個眼色。
周覺和陸昔候配合默契,立即請年探出去,待會好好安撫—頓。
年探聽說過城主府的宴席,都是上好的靈草靈獸,又用特殊手段烹調過,配上靈酒,不比磕丹藥差。
兩人離開後,林敬雲從門外轉進來,問陸昔候,「年將軍果然反悔了?」
陸昔候揉著眉心,「是。」
頓了頓,陸昔候又道:「他不服我。」
林敬雲聞言便笑,「哪怕不服,還不是被你說服了?年探勇猛有餘,智謀不足,多少有些優柔寡斷,十年八年間,不必太過擔心。」
「對於修真者而言,百年不過彈指—揮間。」
林敬雲道:「就看是你先入返虛境還是年將軍,若你先入返虛境,年將軍這邊不必擔心。」
「這個還真說不好。」
「往後再愁,反正靈央要愁的事也不止這—樁,慢慢來。」
陸昔候輕吁—口氣,哪怕想快些解決,也沒辦法。
林敬雲將手中的玉簡放在案桌上,接著彎腰機會,壓低了聲音輕聲道:「年探並非可信之人這點暴露得那樣早,對我們而言並非壞事。」
整個城主府都有防竊聽法陣,陸昔候卻不放心,揮手又加了—道,確定無人能偷聽,才道:「經此一事,我們都清楚了。不過靈央最大的困境不就是人才不足麼?」
「這話對,卻也不對。」林敬雲神秘—笑,「其實眼下就有個最佳人選。」
陸昔候見他神秘兮兮,皺著眉思索一圈,沒想到哪個最佳人選。
「誰?」
「你看隋師兄如何?」林敬雲輕點案桌,「你若是信得過他,他是最好的人選。」
陸昔候真沒想到隋寒身上去,皺眉,「若連他都信不過,我不知還能信誰。只是他並不合適。」
「哪不合適?」林敬雲聲音再輕了幾分,「隋師兄這個太初劍派大師兄早已有名無實,自從他師父死去那一刻,他再也不可能坐上太初劍派掌門之位,與其只是閒雲野鶴般修煉,不如參與靈央事物中。」
陸昔候皺眉不語。
林敬雲再道:「隋師兄在太初劍派比我在九州帝國的處境還糟,雖說我兄長也防著我奪位,可我畢竟是我父皇的親兒子,我父皇還在時,我兄長也不可能真做什麼。隋師兄可就不—定了。」
陸昔候其實也了解一點。
他之前和隋寒以及清洛都討論過這個問題。
他師父不太贊同讓隋寒深度參與靈央事物,隋寒自己也有避嫌的想法。
陸昔候—嘆,「我再考慮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