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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6:59:59 作者: 明月像餅
劉墉冷汗直流,不覺得這是多好的事。
皇帝獨身,太子也至今未娶妻,開什麼並蒂花?不是添堵嗎?
鍾硯熟門熟路走到銅雀宮外,站定在宮門前望了好一會兒,隨即抬起步子朝里走,淺淡的花香順著風走的方向略過他的鼻尖。
樹枝下投落四岔的陰影,枝頭綻開兩朵並蒂花,緊挨在一塊,開的正艷麗。
鍾硯盯著那株花兒看了又看,清清冷冷的眼神中泛著厭惡之意,他緩步走到樹下,修長削瘦的手指碰上花枝,正準備摘下,耳畔好像送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他聽見有人輕輕叫了一聲他的名字,好像又是他聽錯了。
鍾硯的身軀僵住了,抬眸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一道綽綽麗影撞入他的視線中。
他眨了眨眼睛,無聲間他的眼眶已經濕潤。
水光匯聚成一滴淚,裡面倒映著少女的身姿。
第九十五章
少女身著一襲淺色衣裙, 纖細的腰肢以雲紋軟帶所束,盈盈一握, 窈窕貌美, 姣好的容貌讓人移不開眼, 日光之下,皮膚白的近乎透明,她靜靜站在不遠處,恬靜而又美好。
鍾硯深吸了口氣,提起僵硬的腳步,緩緩走到她跟前,削白的手指輕撫著她的臉頰, 喉嚨深處酸澀難明。
過了好一會兒, 他才扯起一抹不算太好看的笑來, 然後將她緊緊抱在懷中,細嗅著少女頸間的體香,搭在她腰間的手不自覺的收緊,好像再也不打算放開。
顧盼被他抱的有些透不過氣, 鍾硯現在看著和從前也沒什麼兩樣,白白淨淨, 清瘦高雅, 淡淡的松針香氣漫入她的鼻尖, 她張嘴,想說的話還沒機會說出來,脖頸涼涼的, 男人無聲的眼淚一顆顆墜在她的肌膚上,冰冷清澈。
鍾硯的五指深深陷入她腰肢上的軟肉,聲音低沉,「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
顧盼愣了又愣,等她反應過來時,人已經被鍾硯抱入寢殿內。
她呆呆坐在床上,望著鍾硯,伸手摸了摸他的臉,微涼的指尖在他的眉眼遊走,然後抬眸看了眼周遭的擺設,好像一切都和她剛離開時沒什麼不同。
顧盼覺得自己也是瘋了才會選擇回來,回到這個世界中。
她總是不斷的夢見鍾硯躺在這張床上,咳血而死的畫面,男人這雙漂亮的狐狸眼,黯淡無光,掀不起任何的波瀾。
她哭著醒來,又哭著睡過去。
終於有一天,顧盼想清楚了,她對鍾硯死了這件事,內心畏懼。
她的內心深處依然記掛著初見時芝蘭玉樹的清雋少年郎,恩怨情仇悄無聲息的釋然,她放過自己。
鍾紹願並不知道母親已經回來的這件事,聽宮人道父親在銅雀宮待了一整天都沒回,心裡頭隱約開始難受,只當父親過于思念娘親,便打算過去勸一勸。
不曾想,自己剛出現在宮門前,便被劉墉攔了下來。
劉墉當了多年的總管太監,慣是個會揣摩聖心察言觀色的人,他覺著這個時候,主子自然不想被任何人打攪,哪怕是親兒子也不願意。
這些年,劉墉幾乎是看著這位絕情冷漠的皇帝在人後過的百般痛苦,隱忍偏執的愛,都給了消失很多年的皇后娘娘。
在夢中喊的都是這位娘娘的名字。
十四年,若是其他人,早就該瘋了。
「殿下,沒有皇上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入內,您還是晚些時候再來吧。」
鍾紹願外軟冷剛,不是個好糊弄的主,年僅二十歲,威儀卻不在他父親之下,他冷下臉,「孤也不可以嗎?」
劉墉面露難色,「殿下還是不要為難奴才了。」
鍾紹願冷眼相待,繼而道:「公公進去稟告一番,若是父親不肯見孤,孤自然就走了。」
劉墉攔在門前,進退不得。
兩人你來我往說話的聲音算不得小,顧盼和鍾硯自然也都聽見了,她被鍾硯的眼神看的各種不自然,漲紅了臉,翹著腳尖亂看了一會兒,「外面好像吵起來了,你要不要出去看看?」
鍾硯抿唇不語,眼神捨不得從她臉上移開,指腹輕揉過她的唇角,「到也不用管。」
鍾紹願耐心不是很好,硬是越過劉墉,直接將殿門打開闖了進去。
鍾硯似乎不吃驚親兒子能做出這種事,鍾紹願本就不是個乖巧的,平常都是裝給別人看的而已。
他緩緩直起身子,轉頭望著鍾硯,眼神冷冷的沒什麼溫度,一派冷淡之姿,問:「鬧夠了?」
鍾紹願的目光定在他身後的少女臉上,驚詫、驚喜等多種複雜情緒在眼中交纏,他忽然間失了聲似的說不出話,眼神呆呆的,難得露出幾分傻樣。
床上坐著的人,好像是他的娘親。
顧盼卻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她以為自己最多也只離開了一年而已,無論如何都沒想到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四年,兒子都二十歲了。
所以她沒有面前這個高瘦清俊的少年認出來,實屬正常。
她的臉還紅撲撲的,稍顯羞澀。
漂亮的少年郎貌似看她看的呆了,直愣愣的眼神都不曉得要收回去,顧盼雖然知道自己長得漂亮,但好像也還沒有漂亮到這種程度吧?
她實在受不了這種沉默,主動開腔,問:「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