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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5章 我其實有一點點的怕

2023-09-22 16:59:11 作者: 溫輕
    再次嘗試噬心之痛是在三日後。

    夜漸深,如濃稠的墨硯。

    楚汐沐浴後,用干布擦了身子。換上夜裡穿的中衣,這才攏著毛毯回內室。

    繞過紫檀木雕花海棠刺繡屏風時,步子一頓,疼的她險些站不住身子。

    她白著一張臉,用手捂住胸口,使勁的摁,還是不能阻擋疼痛的蔓延。

    豆大的汗珠在額間覓出。

    鑽心又刺骨。

    屏風支撐不住她的身子,只聽重重『砰』的一聲。人和屏風雙雙摔倒。

    裴書珩剛入內,就聽著麼一聲,伴隨著女子唇角溢出的痛吟。

    就是這麼一聲,裴書珩心下一沉,腦子一片空白。

    步子凌亂,再無以往的信步閒庭。明明只是一小段的距離,他卻覺得腳如千斤。

    只見女子蜷縮在地上,唇角無意識緊緊咬著,身子發顫。

    裴書珩直接半跪在地上,想要把人抱起來,卻手剛伸到一半,又縮了回來。到底不敢碰她。

    腦中無意識的只是一遍又一遍的會放著靜安的那句話,盪著回音一下比一下重。準確無誤發拿捏住他的心臟。

    ——噬心之痛能把人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裴書珩雙手都在抖。

    臉上是少有的慌亂。

    他張了張唇,一時間竟連聲都出不來,瞧著唇形是兩個字:「楚汐。」

    ——

    這次疼痛的時間很明顯的比以往都長。

    但和上回一般,疼痛過後,是全身的輕鬆。

    一身的汗。衣衫都濕了。

    不適感如潮水般褪去。

    就如神經質的抽瘋那樣。

    楚汐全身使不出力氣,對上男人晦暗如深的眸子,裡面布滿了血絲和緊張。

    她很清楚,噬心之痛只會越來越頻繁,如何還能瞞的下去。

    女子癱在地上,眼前的是手無足措的男人。

    楚汐發白的唇角輕輕上揚,笑容有些虛脫和難看。

    嗓音嬌嬌的,軟軟的,還有著嘶啞無力和委屈,她輕輕的吸了口氣:「裴書珩,這地兒好冷。」

    裴書珩闔了闔眼,眉心緊擰三分,確認楚汐無礙後,這才失而復得般緊緊把人抱住。

    女子身子軟的和一灘水似的,裴書珩把頭埋到女子瑩白的脖頸處,唇角繃的緊緊的。

    他秉了口氣,鼻息厚重:「我這就吩咐下去,地面都鋪上毛毯。」

    兩個人對適才的事,都默契的絕口不提。

    裴書珩腿都嚇軟了,抱著楚汐去榻上有些吃力。

    男子垂著眸子給她捻了捻被子,楚汐卻發現,裴書珩的手在小幅度的抖。

    她咬了咬唇瓣,素手附上。

    「摔了一跤衣裳都髒了。」

    裴書珩滾燙的唇貼上女子的眼角,舔.舐著淚漬。

    「不髒。」說著,他也跟著上了榻,緊緊扣住盈盈不可一握的楚腰。生怕她會消失那般。

    楚汐抿了抿唇,想說什麼,可又不知如何開口。

    躊躇萬分,她只是把頭埋到男人胸前。

    在也忍不住眼淚『噠噠噠』的流下,一下子濡濕了男子的中衣。

    她哪兒還有平日裡的嬉皮笑臉,只是無聲的流著淚。

    她扒著男子的衣領,耷拉著腦袋,眼底蒙上一層霧氣。吸了吸鼻子。

    嗓音有些顫:「裴書珩,我其實有一點點的怕。」

    ——

    裴書珩不知道他是以什麼情緒把人哄睡的。

    楚汐怕,他何嘗不是。

    他扶著女子烏黑亮麗的發,薄唇緊抿。就著這個姿勢,去看女子哭腫的眼,一動也不動,仿若能看到地老天荒。

    什麼官職,什麼綺麗院,什麼輔助鈺旭桀,他統統都不想管了。

    男子黑沉的眸子裡都是女子的的影子,再也放不下其他。

    女子痛的在地上抽搐的樣子,刻在骨子裡,一碰就痛,裴書珩想都不敢去想。

    可故意想要擱淺,那段記憶卻是愈發清晰。

    裴書珩俯身,把唇貼在女子額間。

    喃喃道:「楚楚,我該拿你如何是好?」

    他自詡能把京城攪的天翻覆地,卻連楚汐都護不住。

    ——

    也不知過了多久,屋外傳來一陣敲門聲,怕是驚擾了屋內的人,動靜很是輕緩。

    裴書珩一頓,瞥了一眼刻漏。

    暗衛見屋內沒有動靜,只好傳音入耳:「公子,適才有人以靜安大事的名義,送來一物件和一封信,指明要交到您手上。」

    裴書珩聽到靜安兩個字,只覺得背脊一涼。

    他凝睇著女子半響,見沒有驚擾她,這才輕著動作,翻身下榻。

    出了房門,取過暗衛手裡的物件。

    屋內染著燈,屋外是一片漆黑,伴著寒風呼嘯著,裴書珩只單薄的著一件中衣,卻感覺不到冷。

    「對方可留話?」

    「不曾,什麼也沒說。」暗衛恭敬道。

    裴書珩捏著信紙微微用力。他長嘆了口氣,竟然有些不敢看其內容。

    他入屋,對著燭光,將其拆開。

    信中內容很簡單,卻不是裴書珩想要聽的。

    魂魄錯位,終將離體。生離死別,別無他法。

    楚汐的魂魄到底與常人不同,死法也有諸多千千萬萬種,可只有用這把匕首,才能讓其歸原位。

    不然,便只能淪為孤魂。

    裴書珩讀完這句話面色煞白,下面的內容更是讓他不敢讀下去。

    楚汐的出現,也算大改乾坤,多少人的結局都有了改變。念起保住了多少人命,靜安到底無法漠然觀之。

    上次沐浴佛光多年的匕首,裴書珩沒收,可靜安再清楚不過,最終還是用得著。

    裴書珩面色轉冷,凝結成冰,整張臉都是寒霜。

    他麻木的把信紙燒毀,沉默見起化為裊裊青煙和一灘灰燼。

    他垂眸,眼底沒有一絲感情和起伏。手裡盒子裝得是什麼如何還能不清楚?他嘴角揚起一抹輕嘲。

    大步出去,如燙手山芋般直接扔到暗衛手上。

    男子負手而立,心裡像是扎了根刺一般。

    冷冷道:「扔了。」

    留下這兩字,他又關了門。

    暗衛摸不著頭腦,但也聽從命令,隨意將盒子扔遠,就走了。

    盒子經不起摔,『啪嗒』一聲脆響。

    匕首鋒利的很,掉在雪上,那一下子仿若閃起亮光。

    無人可知,隨之而來的,是輕緩的腳步聲。在匕首邊上站定。

    來人一聲若有若無的輕嘆,是無端的惆悵。半俯下身子,撿起匕首,輕輕擦拭,收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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