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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6:55:39 作者: 天行有道
    秋竹一向本分,總不至於生了魚躍龍門之心,想去勾引皇帝吧。

    「還不是因為常遠在御前當差,把她的魂都勾去了。」小香憤憤不平的說,「也沒見那常遠有什麼好的,長得五大三粗,又不知體貼,也就秋竹傻才把他當個寶。」

    傅瑤很能理解她這種心理,一道玩的要好的小姊妹,哪一個萌動了春心,其他人定會代為挑挑揀揀一番,如同家中的父母兄弟一般關切,也是她倆感情好才會如此。

    當然小香也有一定程度的羨慕嫉妒恨,哪個願意成日看到別人卿卿我我呢,那不是存心虐狗嗎?

    傅瑤就沒想到自己和元禎平日的恩愛舉動也很招人恨,只溫和的笑道:「好了,別管她了,橫豎她沒耽擱差事就行。」

    其實她對這雙小情侶也有幾分羨慕,誠如小香所說,常遠是個一根筋的莽漢,但他至少是容易讀懂的,有什麼心事光從外在的情緒就能瞧出來。可是像元禎這樣的人,你想要弄懂他,簡直比讀完一本牛津大字典還困難。

    傅瑤又默默地嘆了一口氣,她覺得自己再這麼嘆息下去,很快就要進入更年期了。

    結果還是另遣了一個小宮人回傅家,告訴她們安王妃願意放人的消息。傅瑤的仁義就只能盡到這兒了,後續愛怎麼著,都是三夫人她們的事,傅瑤就懶得去操心了。

    安王一走,皇帝對元禎這位太子越發重視,每日晨起出去,有時或到戌時才回來。除了考校功課外,連奏章也偶爾過問他的意思。當此大任,元禎越發兢兢業業,不敢有誤。

    這晚更是遲,傅瑤早已沐浴完畢,喝了半盞茶,在抱廈里坐了半天,迷迷糊糊的竟打起盹兒來了。

    小香見狀,將火盆往跟前攏了攏,看著那暖融融的火光,自己也忍不住打了個呵欠。深秋天寒,人本就容易犯懶,長夜漫漫,小香也覺得困意漸漸上來。

    正在她眼皮上下打架之時,忽聽得一陣輕輕的腳步聲,睜眼瞧時,卻見太子緩步跨過門檻。

    小香一個激靈,正要將傅瑤叫醒,元禎朝她比了個噓的手勢,自己悄悄上前,解下大氅將傅瑤裹在懷中,頷首示意她下去。

    小香有身為電燈泡的自覺,何況不需人服侍正好,她也可以安心睡個懶覺,遂施了一禮,美滋滋的告退。

    直到被搬回寢殿床上,傅瑤才睡醒惺忪的醒來,兩隻胳膊還搭在元禎脖子上,她含糊不清的道:「殿下回來了。」

    元禎將她兩隻玉臂放下來,塞回錦被裡,有些心疼的道:「天越發冷了,你還在外頭凍著,也不怕著涼生病。」

    傅瑤柔柔的一笑,「殿下處理政事辛苦,我受點冷算什麼。」

    她自己知道是何緣故,並非體貼元禎的一片衷腸,只是不能心安而已。一定要親眼見到他,才能切實感受他的存在,保證這個人不會突然離自己而去----高氏那席話如同一個揮之不去的魔影,恍惚間她以為自己什麼都不曾擁有,必須想法設法的抓住。

    元禎微微皺起眉頭,旋即放鬆了笑道:「你近來倒是越發古怪了。」

    當然古怪,傅瑤好不容易才做到同這個人平等相處,如今卻又回到了從前柔情滿懷討好的程度。當然這種差別,不仔細體會是體會不出來的。

    歸根結底是她沒有自信。

    傅瑤不想在這個話題多做糾纏,撐起精神笑道:「殿下餓不餓?是否讓小廚房弄點夜宵來?」

    元禎點頭。

    小廚房送上來兩碗熱騰騰的酒釀珍珠圓子,撲鼻甜香中帶著馥郁的淡淡酒味,聞著就讓人心醉。

    傅瑤用小勺撥弄著那一粒粒珍珠大小的圓子,笑道:「還沒到十五就吃起了湯圓,總覺得有些奇怪。」

    元禎慢慢的飲著湯汁,道:「講究這個有何意義,畢竟不是回回都能趕上月圓的。」

    「是啊,人間總是團圓難吶。」傅瑤不無感慨的道。

    元禎又瞅了她一眼,「你今天怎麼哪?可不像平時啊。」

    傅瑤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大耳刮子,怎麼莫名其妙就流露出怨婦氣質了?她還沒到成怨婦的年紀呢,何況還是那種她最看不起的、拽文含酸的文藝怨婦。

    傅瑤訕訕的舉起空碗,「夠不夠?我再去為殿下盛一碗來。」

    元禎擺手,「不必了,吃多了容易積食。」

    他拉著傅瑤在床上躺下,問她道:「今日安王妃是不是來過?」

    傅瑤心頭猛烈地跳動了一下,「殿下怎麼知道?」

    她本就心裡有鬼,元禎的話更激起她進一步的猜疑。

    好在元禎面色仍舊平和如常,「是張德保瞧見了告訴孤的,你找安王妃進宮有何事?」

    還好是從別處聽來,不是他自己留神,否則傅瑤定會疑心他同孟扶男有何首尾。她用絹子拭了拭嘴,做出雲淡風輕的模樣來,「沒什麼,只為我那七妹的事。」

    身在封建社會,改嫁畢竟是件難聽的事,她不想元禎因此看輕傅家,所以只點到即止。

    然則元禎穎悟非常,一下子就聽出來了。他非但不吃驚,甚至笑了一笑,「你嬸子若挑中了合適的人選,朕倒可以幫忙說說情。」

    現在三夫人已經成了他們夫妻間的趣談了,傅瑤聽著可不覺得怎麼光榮,忙道:「千萬別,她們家的事就讓她們自己解決吧,殿下別帶累了自己的名聲。」

    況且元禎的脾性雖好,傅瑤可不希望三夫人得到太多的縱容----她那種人,就該挫挫她的銳氣,否則也太得意了些。

    但是她拒絕得這樣乾脆,元禎的好意不免受到了冷落,氣氛一時有些僵硬。

    傅瑤悶頭悶腦的坐著,有心想問問他與孟扶男是否早就相識,奈何問不出口----即便問到了又能怎麼樣呢?別人是堂堂大將軍的女兒,出身既高貴,且腹有詩書,還有領兵之才,容貌雖然略遜,但綜合素質比自己這個繡花枕頭強多了。

    縱問了也是自取其辱。

    傅瑤只好默默無言。

    元禎專注的看著她,在昏黃的燈火下,她美得像一幅靜態畫。

    只是這幅畫看著有些單薄。元禎捏了捏她的肩膀,只覺肩胛骨突突的硌手,不禁皺眉道:「怎麼這時節反而變瘦了,不都說秋天是長膘的季節嗎?」

    這人有時候真不會說話,傅瑤白了他一眼,「殿下以為我是牛馬那樣的畜生啊?」

    罵歸罵,這個不倫不類的比喻還是讓她撲哧一笑。

    元禎也不覺莞爾,「像你這樣的美人,笑起來總比不笑好看。」

    傅瑤才知他是故意逗她笑的,假意惱道:「是是是,我又瘦又丑又難看,礙著殿下的眼了,外頭肌膚豐澤的美人多得是,殿下只管找去,我即便瘦成了人干,也用不著殿下管我!」

    這就純屬無理取鬧了。她自己也不知為何會這樣鬧,簡直是像在元禎面前找存在感似的,仿佛不如此元禎就注意不到她。

    元禎緊緊地摟著她,「孤哪是嫌你,孤是心疼你。」一面用口唇捕捉她的耳垂、下巴、面頰上柔嫩的肌膚,在寒冷的秋夜裡,如同一把火點燃傅瑤身上的各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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