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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6:55:39 作者: 天行有道
    當然也是傅琳的性子實在太悶,又總是垂著頭不起眼,根本不容易瞧見。

    不過,她為何沒隨高氏母子回去?

    傅瑤詫異道:「安王殿下都走了,你怎麼還留在這兒?」

    傅琳只怯怯的抬起頭,看了她一眼道:「姐姐……」

    一副欲說還休的模樣。

    傅瑤心思敏感,立刻猜想此事與元祈有關。其實元祈與高氏同被皇帝疑心,實施的懲罰卻是稍有不同。高貴妃身為宮妃,自當禁足,可元祈仍是名正言順的安王,只需稱病不朝即可,衣食俸祿都不會短了他的。他若是本本分分,皇帝念在父子之情,定會保他做個閒散王爺。

    只是看這樣子,元祈恐怕仍不甘心呀!

    傅瑤停了一下,問道:「是不是安王命你留在這兒?」

    既然是被人猜到,那就不算主動泄露機密。傅琳眼睛紅紅的點頭,「他要我得空在皇上皇后跟前說些好話,助他脫困。」

    傅瑤皺了皺眉頭,元祈也真是病急亂投醫,怎麼就想到了傅琳身上?傅琳那沉悶膽怯的性子,照顧好自己都困難,更別說討好皇帝皇后了。

    但元祈這麼扔崩一走,卻將麻煩甩給了她。傅琳名義上總是她妹妹,她總不能任由其自生自滅。

    傅瑤甩給她一塊手帕擦汗,「安王怎麼吩咐你,你不必管了。眼下馬車已經走遠,再派人護送你也麻煩,這些日子你就挨我住著,衣食我自會負擔。皇后問起,就說我捨不得你便是。」

    她盯牢了傅琳,緊緊道:「只是你也別弄什麼鬼心思,若不老實些兒,我即刻命人送你回京,只路上若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也管不著你就是了。」

    傅琳連忙答應著。對於元祈的囑託,她本就是口應心不應,並非誠意為他效勞,只是礙於威勢才不敢違抗。但如今元祈已去,她所依靠的只有這位半生不熟的姐姐,自然也不會自討苦吃。

    其實事到如今,傅琳也有些怨恨母親昔日的糊塗,好好的將她往火坑裡送,弄得如今進退兩難。儘管她自己當時也鬼迷心竅,可總得怪一個人不是----怪不了自己,就只能怪旁人。

    傅琳亦步亦趨的跟在傅瑤身後,如同荒原上的一隻小獸。傅瑤看在眼中,對這女孩子倒生出些同情,女子出嫁前靠娘家,出嫁後所能仰仗的就只有夫婿了,元祈那副德行,恐怕傅琳的一生都斷送在他手上。

    之後傅琳依舊在營地住下,傅瑤也以太子妃的名義,時常打點照顧她。所幸傅琳自己也安分省心,人不找事,事也不找人。至於帝後,則始終對她十分漠然,仿佛眼中不曾見到這位側妃----她也實在渺小得幾近可以忽略。傅瑤見狀,愈發感到等級的森嚴與生命的微弱。

    周淑妃自從擋了那一擊,成德帝對她十分關切,撥了許多人服侍,每日還必定親往探視。恐怕在皇帝眼中,周淑妃才是對他最情深的那一位----自然,這種話只會令趙皇后倍添苦澀罷了。

    傅瑤得閒也去看望過周淑妃,畢竟周淑妃如今得勢,恐怕因著昌寧大公主的事與她嫌隙。但周淑妃對她仍是一如既往地大度親切,倒叫傅瑤覺得自己枉做小人。

    回來時她又對元禎稱讚了淑妃一番,元禎打趣笑道:「母后才是你正經婆婆,你倒親近起旁人來了。」

    傅瑤扁了扁嘴,「皇后娘娘不待見我,我幹嘛上趕著討嫌?何況淑妃娘娘為陛下吃了這樣大的苦頭,我去關心一下也是應該的。」

    趙皇后不喜歡她,她同樣不喜歡趙皇后,彼此這樣深的成見,她要是假做好人上前討好,那才是生硬且難堪。她也知道元禎有意緩和她們婆媳之間的關係,但這件事實在難辦。

    元禎搖了搖頭,「淑妃娘娘吃再多的苦,對她也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你且看她如今多得寵就知道了。」

    這話分明指周淑妃存心不良。傅瑤捶他一下,嗔道:「你總是將人想得那樣壞。」

    「我只是不願將人想得太好。」元禎笑笑,「淑妃這麼多年聖眷不衰,不是沒有緣由的。」

    「那你呢,你是否真心待我好?」傅瑤仰著臉問道,「你若是真心,為何懷疑別人虛情假意?你若不是真心,就更沒臉指責別人。」

    元禎無言以對,只能叱道:「胡攪蠻纏!」

    當然是胡攪蠻纏,元禎自是真心對她好的,傅瑤也清楚這一點,若說為了利益,她身上根本沒有什麼利益好獲取,圖什麼呢?

    不過周淑妃……傅瑤本來很欽佩這位娘娘,可是被元禎這麼一說,攪得她也疑疑惑惑起來,周淑妃的溫柔痴情可能是裝出來的麼?可是裝一輩子,未免太艱難了罷。

    有一點元禎卻是說得很對,周淑妃這回的確因禍得福。與帝王的盛寵比起來,胳臂上的一點小傷就算不得什麼了,昌寧更是好福氣,早早地就被送走,壓根不用經歷這一遭冒險----這種巧合,又容易令人產生微妙的聯想。

    *

    北蕃五公主的營帳中,熱氣正裊裊的自中央彌散開來。赫連漪解下外裳,懶懶的揮手道:「你們都下去吧。」

    侍女阿鶴最清楚她的喜好,殷勤道:「是否要奴婢多弄些羊奶來?」

    赫連漪性好奢靡,又最珍視她那一身如玉肌膚,回回浸浴定要用羊奶洗身。自然她身份貴重,這點耗費也算不了什麼。

    赫連漪望了眼木桶中,裡頭半數是熱水,半數是溫熱的羊奶,攪合在一起,散發出奇妙的香味。但這對她而言猶嫌不夠,遂皺眉道:「快去快回。」

    侍女答應著出去,赫連漪則隨性的走到浴桶邊,衣衫自然而然的剝落下來,頃刻間已不著寸縷。

    她滿意的打量著自己豐滿的身段,還順手捏了捏腰上的軟肉,這樣美的身體,哪是大曆那些瘦竹竿比得了的。也不知大曆的男子著了什麼魔,竟看不上她這樣的人才。不,事實並非如此,大多數時候她的手段還是很管用的。這些日子赫連漪發揮本領,也勾引得許多公子心猿意馬,唯獨那個人,始終就不曾正眼瞧過她一下----赫連漪怎麼也想不明白,傅瑤究竟有什麼好,不過是一張空有麵皮的薄紙片罷了,如何能哄得太子一心一意地守著她?

    赫連漪嘆息一聲,將兩條結實的長腿跨進浴桶里,身子也順勢屈下,如三尺寒泉浸明玉。她微微闔上眼,鞠起一捧鮮奶從肩上緩緩滑落,如同情人輕輕撫摸她的肌膚。

    一雙大手自後蒙上她的雙眼,赫連漪嗔道:「阿鶴,你怎麼這樣頑皮?還不把手拿開。」

    赫連洪鬆開手笑道:「你也糊塗了,連我都會認錯。」

    赫連漪其實早就認出來,不過是與他逗趣罷了----女子的手哪有這樣粗糙。

    她嬌媚的一笑,「我哪曉得你會過來?你也真是大膽,連我洗浴時都敢闖進來,父王知道了會如何罰你?」

    她說是這麼說,語氣里卻沒有半分責怪,顯然並無向北蕃王告狀之意。

    赫連洪捏了捏她的肩膀,輕佻的說道:「父王哪會指責我?他比我也乾淨不到哪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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