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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6:55:39 作者: 天行有道
    趙皇后想著,還是讓昌寧去給傅瑤賠個禮,大事化小算了。她正要說話,就見一旁坐著的周淑妃文靜說道:「皇后娘娘,還是讓人護送公主回京罷。」

    在趙皇后面前,她從不曾以昌寧生母身份自居,總是恪守禮范。也因為這個,趙皇后一向很容得下她,儘管周淑妃的寵愛幾乎能與高貴妃平分秋色,趙皇后對她也不像對高貴妃那樣厭惡,而是相安無事居多。

    昌寧聽了這話卻難以置信,她愣愣的看著周淑妃:「母親這是要趕我走?」

    周淑妃的聲音一如流水般平淡溫和,「公主,皇后娘娘才是你的母親,我不過是宮中的淑妃。」

    她這樣撇清界限,趙皇后卻有些不好意思,雖說禮法如此,可趙皇后並非一意隔斷骨肉親情之人,遂輕輕咳了咳道:「淑妃,此舉是否太過嚴苛?不過小孩子之間嬉戲玩鬧,咱們別太認真罷?」

    周淑妃溫溫柔柔的說道:「娘娘,正因如此,才最好將公主送回京去。本來陛下來此是為散心,可鬧出這樣的事,即便娘娘您不計較,只怕太子和太子妃也有瓜葛。每日低頭不見抬頭見,臣妾和娘娘都為難,不如索性送回去清淨。」

    她自願大義滅親,趙皇后也無話可說,再則她也怕皎皎到皇帝面前哭鬧,成德帝最疼這個孫女,若因此責備她這個皇后無能,她反而難堪。

    趙皇后想了想,同意了周淑妃的提議。

    當日周淑妃就催促女兒收拾好東西,派了數十名護衛送她離開北蕃。昌寧再不甘心,奈何母命難違,不得不含淚坐上車駕。

    第117章 狼嚎

    是夜一番雲雨之後, 傅瑤枕在元禎膝頭,若有所思地說起:「淑妃娘娘同大公主的性子真是大不相同,大公主那樣傲慢,淑妃娘娘卻為人平和、進退有度, 真想不到大公主是她所出。」

    元禎笑道:「篤兒的性子也與你我大不相同,難道篤兒不是你我所出嗎?」

    話雖如此, 可傅瑤總覺得周淑妃端莊得過了分, 她在宮裡幾年,就沒見周淑妃發過脾氣, 雖然模樣溫柔,卻無端有一種疏離感。周淑妃、張德妃、李昭儀這幾個都算好相與的,但張德妃與李昭儀好似更親厚一些, 也不知是何緣故。

    就拿這回的事來說,傅瑤哪知道周淑妃捨得將女兒攆回去?當然她這麼一來, 傅瑤也沒法揪著那件事了,外邊也只說周淑妃深明大義嚴於律己,傅瑤等反而有無理取鬧之嫌。

    自然她是得了公道,可傅瑤莫名的有一種不舒服之感。

    比起她來, 昌寧的損失當然更大,她沒法在傅瑤跟前晃悠,當然也沒法提起陳翹的婚事了。

    傅瑤忽然想到, 周淑妃頗得陛下愛重,昌寧本來該去找她相助,為何苦苦糾纏自己, 會不會周淑妃本就不贊同這門親事呢?

    她愈覺撲朔迷離起來。

    皎皎的傷輕微得不能再輕微,只過了一日,便又活蹦亂跳起來。傅瑤看了頗覺欣慰,這是個皮實的。

    雖說大曆女子以柔弱嫻靜為美,可傅瑤有時更羨慕赫連氏之流,因為她們的體格更為強健----身為一個古代女子,這樣不發達的醫療條件,沒有一副好身體怎麼能行呢?光生孩子就是一道難關。

    她去趙皇后帳中請安,趙皇后亦問起皎皎的情況,傅瑤回說很好。

    高貴妃便笑道:「看來皇女孫沒怎麼受傷,難為之前還鬧得興師動眾的。」

    這位娘娘真是抓住一切機會拆台,傅瑤恭謹的回道:「小孩子皮肉嬌嫩,兒臣見出了許多血,難免一時惶急。」

    趙皇后皺眉道:「行了,都過去的事還提什麼。」

    如果可以,她真想將高氏也遣送回京,省得她終日在跟前礙眼。

    高貴妃絲毫不覺得自己討嫌,仍是鳳眼斜飛的笑著:「臣妾倒是聽到些流言,說那日兩個孩子打架事出有因,起因在於皇女孫出言不遜,那位陳姑娘氣急了才動手的。」

    傅瑤想不到高貴妃連小孩子都拿來利用,當下冷冷道:「皇女孫一向乖巧知禮,怎會出言不遜?」

    高貴妃攤著兩隻手笑道:「這不是我說的呀,是外人說的,仿佛皇女孫還罵人家是沒爹的孩子,我倒想著,皇女孫小小年紀知道什麼呀,還不是有人教她說這些話罷了。」

    說罷,她意有所指的看了傅瑤一眼。

    趙皇后斷然喝道:「外頭的流言,你也在這裡渾說,貴妃,你真是越活越轉去了!」

    高貴妃收了聲,意氣卻絲毫不減,顯然能讓傅瑤難堪就給了她足夠的樂趣----傅瑤也的確難堪。

    高貴妃的話並非空穴來風,傅瑤近日也隱隱聽到宮人們類似的閒談,心裡跟有爪子撓似的。她自認不曾教過皎皎這些,可皎皎會不會真的說了那些話?她知道這女孩子心眼鬼的很,雖然常誇她乖巧,其實身上的小毛病也不少。會不會皎皎從秋竹昌平那兒聽到些故事,暗暗記在心裡,趁機拿出來嘲諷陳翹一番?

    傅瑤知道她很不喜歡陳翹,也不喜歡她嫁給篤兒,對付一個不喜歡的女孩子,言語中傷也算不得什麼罷?小孩子更分不清對錯善惡。

    傅瑤回去後就將她叫來身前,也懶得繞彎子,開門見山問道:「你跟陳翹說了些什麼,她為什麼打你?」

    皎皎仰著脖子道:「阿娘,她打我,是我的錯嗎?你為什麼這樣問我?」

    放在平日,傅瑤也許還會代她委屈,可有了高貴妃那番話積在心裡,傅瑤覺得自己不能不正視這件事了:就是她平日太過縱容,才縱得皎皎不知分寸,得罪了人不說,間接還帶累了她的名聲----旁人還以為是她教的。

    傅瑤於是板著臉道:「你還死不認帳,你要是沒惹她,她為什麼動手?還說什麼有爹生沒爹養的,誰教你這些話?」

    皎皎大概從未見過她這副辭色,眼淚啪嗒啪嗒下來,哽咽著道:「女兒沒做的事,為什麼要我承認?你就只信別人,卻不信我,你還是我阿娘嗎?」

    她一邊擦淚,一邊賭氣跑出去。傅瑤在身後氣急敗壞的喊了幾聲,也不見她回來。

    用膳的時候也不見她人影,元禎要遣人去叫,傅瑤正在氣頭上,冷著臉道:「不用理她,餓一頓就好了。」

    元禎瞅了她一眼不語,一家人默默地吃完飯後,元禎才拉她在榻邊坐下,問道:「怎麼回事?」

    傅瑤也覺得滿心委屈,她不過說了一句,這女孩子就敢跟她賭氣使性子,遂將外頭的閒話與適才皎皎的任性一股腦道出。

    熟料元禎聽後卻鬆開她的手,認真道:「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誒?」傅瑤吃驚的抬起頭,她是來宣洩情緒的,不是來聽數落的,何況她並不覺得自己哪裡做錯。

    「孤問你,是外人同你親近,還是皎皎同你親些?」

    「自然是皎皎。」傅瑤不滿的說道。但正因如此,她才要嚴格要求,否則不是讓人說她管教無方嗎?

    「那你為什麼不相信自己的女兒,卻寧可相信外人所說?」元禎看著她道,「皎皎有時候是任性貪玩一點,可大處從來沒給你丟過臉,你倒好,聽了幾句閒話,就跟小孩子較起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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