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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6:55:39 作者: 天行有道
    銀子當然不可能三房獨出,不過論起家當來,卻是三房掙得最多----誰讓傅三老爺占著一個肥缺呢?

    不過三夫人生性最為愛惜銀錢,寧可死了帶進棺材裡,也不願捨出來救濟那些災民,那簡直比挖她的肉還痛心。

    傅琳聽了便不言語,半晌才道:「六姐姐畢竟是太子妃,咱們也不好得罪。」

    知女莫若母,傅三夫人一眼瞧出她打的什麼心事:傅瑤曾經允諾替這位妹妹尋一門好親事,傅三夫人當時雖也歡喜,幾個月之後,她卻漸漸冷靜下來。傅瑤那丫頭一向鬼精靈,誰知道她的話做不作數,畢竟沒有白紙黑字寫下來,即便自己現下出資幫了她,日後她想賴帳,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自然,歸根究底,傅三夫人是覺得女兒的婚事不值得用這麼多銀錢來換----女兒遲早是別人家的,只有銀子才是踏踏實實握在自己手裡的。

    傅三夫人看了女兒一眼,嘆道:「琳兒,你就別跟著糊裡糊塗的了。你還年輕,哪知道這裡頭的計較,她空口說了一句,你就信以為真,她若當真有心,怎麼這幾個月都毫無動靜,自己倒有心思在外頭遊山玩水?咱們咬了她的魚餌,以後就會一次一次的被人當傻子玩弄,你可不能上這種當!」

    「我並沒想那個。」傅琳臉上一紅,輕輕說道。

    傅三夫人抖擻精神,將女兒攬入懷中,「指望你姐姐疼你是靠不住的,你放心,娘自有謀劃,至於這件事,你就別管了。」

    她叫了一個僕婦過來,「去打聽打聽,老太太和大太太院裡都有何動靜。」

    老太太是尊長,傅大夫人管著家,這件事最終還得她們拿主意。

    僕婦很快回來,說老太太院裡靜悄悄的,大夫人亦是如此,只是進出的時候,傭人都瞧見她臉色不好。

    傅三夫人露出滿意的微笑,「這就是了。」

    她這位大嫂與她雖不怎麼和睦,可論起對傅瑤的嫉妒仇視,兩人卻是體同一心。她之前也曾聽說兩人之間還有更深的齟齬,雖不知何故,但傅大夫人從此與愛女傅珍斷了來往,連過年都沒許她回來。

    可想而知,大夫人肯幫忙才怪呢!

    倒是老太太那邊不得不防----老人家向來耳根子軟,萬一被讒言蠱惑,做出什麼蠢行就不妙了。

    傅三夫人遂起身道:「為我更衣,我要向老太太請安。」

    她想了想,又讓僕婦去大夫人院裡遞個口信,兩個人的分量總比一個人強些。

    傅大夫人收到弟妹的邀請,也整衣往老太太院裡來,不想卻在路上遇見了二房的陳氏。

    陳氏手裡牽著兒子,溫婉含笑喚道:「大嫂。」

    傅渺乖覺的喊了一聲,「大伯母。」

    傅大夫人瞅著這一對母子笑道:「弟妹也去向老太太請安麼?」

    陳氏嗯了一聲,捏了捏兒子的手,「渺兒前一陣鬧肚子,到今日方好了,因此領著他讓老太太瞧瞧,也好令老太太放心。」

    傅大夫人只好與她並肩而行,儘管十分不情願。

    「大嫂也收到瑤兒寄回的信了吧?」陳氏問道。

    傅大夫人的笑容相當生硬,「太子妃一番宏願,想做成這件為國為民的大事,可惜咱們傅家家資單薄,恐怕承擔不起。」

    「怎麼,大嫂你莫非不情願?」陳氏詫道。

    你裝什麼驚訝,這能情願才見鬼了!傅大夫人心道。

    好在她涵養良好,仍舊笑著向陳氏道:「這不是情不情願的問題,賑濟災民固然是好事,只是光咱們一家也派不上什麼用場。再說,這件事對咱們有什麼好處呢?太子妃年紀輕心腸熱,可你我畢竟不是三歲孩兒了,巴巴的捨出這些銀子,到時又收不回來,不過白賺些名聲,反叫人說咱們沽名釣譽。」

    「名聲怎麼算不得好事呢?」陳氏望著她。

    當然不算,要算也是算在你那寶貝女兒頭上,我可什麼也得不到。

    這番心思,傅大夫人沒好意思說出口,她正要找個冠冕堂皇的藉口敷衍過去,就聽陳氏道:「阿瑤說,嫂嫂若促成此事,就上書朝廷表功,為嫂嫂掙個誥命。」

    傅大夫人的腳步一滯。

    她不似那位三弟妹那般貪財,卻獨獨愛惜名譽。陳氏肚裡爬出個太子妃,已經讓她眼紅不已,眼看著二房的地位一日日水漲船高,怎叫她不著急上火?是以她近來對著陳氏總沒好顏色。

    可若搶在陳氏前頭封了誥命夫人,便可洗刷這口冤屈,她還是堂堂正正的傅家當家太太,往後人情來往也更有底氣。

    陳氏見她出神,不禁暗贊女兒信上提的法子有效----果然還是得對症下藥,這不,魚兒一下子就上鉤了。

    大夫人猶豫了一下,「是幾品的誥命呢?」

    「阿瑤沒有明說,想來事情如若辦成,朝廷自有定奪,總不會虧待嫂嫂你就是。」陳氏含笑說道。

    言下之意,自然是功勞越大,所得的封賞便越隆重。至於這功勞如何定奪,一則靠傅瑤美言,二就看大夫人自身肯出多少力了。

    傅大夫人心中有了計較,眸光一轉,便親親熱熱的挽起陳氏胳膊,「瞧弟妹這話說的,我哪是貪圖名望之人?但此事既為義舉,阿瑤又是我的親侄女,我盡力幫著她就是了。」

    傅渺悄悄的朝母親扮了個鬼臉,陳氏用眼神嗔著他,傅渺吐了吐舌頭,不再作怪。

    幾人來到老太太房裡,三夫人正在搖唇鼓舌,向傅老太太訴說傅瑤的提議如何吃力不討好,純屬浪費家財,敗壞家底。

    老太太雖然高興自家出了一位太子妃,平時也願意緊著這位太子妃的意思,可年紀大的人畢竟貪圖享樂。銀錢捐出去,府里的日子難免得撙節著過----再說了,別人受不受災與她有何關係?

    被傅三夫人這麼一挑撥,老太太難免也覺得傅瑤意氣用事,未將傅家的利益放在心上。

    見到大夫人進來,傅三夫人覺得時機正好,忙笑道:「大嫂也來了,想是給母親請安?」

    大夫人點了點頭,上前給老太太行禮,陪笑道:「娘,關於太子妃寄來的信……」

    三夫人沒想到她這樣直白,一來就說到這上頭,這下正合了她的意,忙道:「是啊,娘,您也聽聽大嫂的意思,畢竟這府里是大嫂管著家。」

    老太太便瞅著她,「你怎麼想的?」

    「媳婦覺得,太子妃這主意很好,如今淮北水災泛濫,多少人家流離失所,咱們卻在這裡安享太平,未免有些說不過去。」

    大夫人此言一出,三夫人便古怪的看著她:這位大嫂幾時變得這般菩薩心腸了?以往看到要飯的正眼都不瞧一下,如今倒這般多愁善感了。

    「你也這麼想?」老太太顯然也很意外。

    大夫人誠懇的說道:「老太太您想想,咱們傅家怎麼說也算皇室姻親,如今太子和阿瑤既有此心,咱們就該拿出點姻親的本分來,也免得被人說咱們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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