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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6:55:39 作者: 天行有道
傅瑤由著眾人簇擁進去,四處亂糟糟的都在奉承,馬屁都快將人吹飛了。如是折騰了幾個時辰,她才得閒往陳氏房中來。
陳氏牽著一個小男孩的手進來,笑眯眯地說道:「記得娘怎麼跟你說的,這是誰?」
小男孩走到傅瑤身前,認真看了看她,開口喚道:「阿姐……」
聲音又軟又糯,聽著都覺得舒服。
傅瑤喜不自勝的摸了摸他的頭,驚道:「渺兒都長這麼大了?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
陳氏嗔道:「哪是三日不見,你也就在他滿月的時候見過一回,這都一年多了。」
她拍了拍兒子的後腦勺,「乖,去找個位置坐著,陪你姐姐說說話。」
傅渺果然乖乖上前,搬了一張小杌子坐在傅瑤身邊。
傅瑤細細打量這孩子,只見他臉上的輪廓褪去了原來的肥圓,顯得尖削許多,眉目也漸漸清晰起來,一雙黑瞳仍是又大又亮。
第73章 建議
她不禁贊道:「渺兒真是越發清俊了, 走路也走得穩, 說話也說得清楚, 是個好苗子。比起來, 我們皎皎就差遠了。」
陳氏說道:「渺兒年紀到底大些, 你家那個還小, 再長些日子不遲。」
「也就大差不多半歲。」傅瑤有些不滿,仿佛存心軋苗頭似的。
陳氏笑道:「半歲已經很多了。」
說話間, 秋娘抱著女嬰進來,陳氏望了望便說:「我瞧著皎皎倒是好得很,這樣雪白細嫩的臉頰, 幾個孩子生的有她這般漂亮的?你也忒不知足。」
母親都巴不得別人誇讚自己的孩子,傅瑤聽了細細笑著:「人總是想更進一步嘛。何況皎皎已經一歲了,走路也走不穩, 說話也不會說, 叫我看了怎麼不急?」
陳氏嗔道:「你整日讓乳母把她抱在懷裡,她能學會才怪。」
「看來還是得多練練。」傅瑤笑道,「可是娘你不知道,太子他頂疼這孩子, 上回皎皎走路摔了一跤, 太子恨不得把整個東宮的下人都重責一頓----您想想,這樣別人哪還敢讓皎皎下地走動?」
陳氏覷了她一眼,「太子也是真心疼你,才會力排眾議立你為太子妃。總算你自己的福澤也深,遇上這樣的玄機, 真是老天庇護。」
她的目光投向傅瑤腹部。
像陳氏這樣的婦人,大抵對鬼神之說信之不移,傅瑤卻不便對自己的至親撒謊,忙岔開話題,「秋娘,把孩子放下來,讓她自己走走。」
皎皎的兩條小胖腿顫呼呼地著地,她蹣跚著向與同齡的傅渺走去,在他面前站定----這孩子倒不怕生。
兩人古里古怪的對視了一會兒,傅渺張了張嘴,想打聲招呼----傅瑤心中一提,擔心他喊出「妹妹」,那就又錯了輩了。
顯然她低估了傅渺的智力,傅渺眉眼彎彎,清晰地喚道:「皎皎。」
傅瑤喜得恨不能鼓掌,「這孩子真是聰慧。」
陳氏也有些意外,「真是,我也沒教他認得,他自己倒聽去了,難道真有慧根?」
傅瑤盈盈笑道:「娘您想有一個文才出眾的兒子,說不定渺兒可以圓您的心愿。」
那邊廂兩個小朋友仍在好奇地對望著。
皎皎仿佛意識到對方在向她打招呼,微微啟唇,含糊的吐露幾個音節。
傅瑤在一旁嘗試教她,「皎皎,這是你舅舅,來,跟著我喊----舅舅。」
還是只能聽到模糊的聲音:「皺……皺……」
陳氏提議道:「小孩子發育不全,口齒不清是常事,不如你教她幾個簡單的試試。」
傅瑤想了想,自己平常總叫她念父親、母親,好像是有點拗口,於是摸了摸她的頭,面朝著皎皎說道:「皎皎,叫我『阿娘』,做得到嗎?」
她自己先示範一遍:「阿……娘。」
皎皎也跟著念,「阿……娘……」
傅瑤喜上眉梢,「好像真的有用。」
陳氏含笑道:「既如此,你就慢慢教起,假以時日總能學會的。」
說話間,忽見一個身穿蓮青衣裙的女子進來,輕聲喚道:「母親。」
傅瑤輕輕抬頭,看見是赫連清。比之宮裡那副意氣風發的模樣,如今的赫連清卻憔悴極了,儘管多了一份沉靜之美,卻失去了她特有的那股勃勃生機。
她也瞧見傅瑤,有些赧然的招呼:「太子妃。」
傅瑤向她微微頷首,「公主。」
無論如何,赫連清如今已是傅湛的妻子,這是無可改變的事實。
陳氏說道:「你也進來坐會兒吧,正好太子妃與你也是舊識,大家一起說說話。」
赫連清臉上微有些窘,「不用了,我還有些事要忙,得先回房去了。」
她匆匆離去。
傅瑤看著她消瘦的背影,輕輕說道:「大哥去往冀州上任之後,九公主一直都是這副模樣嗎?」
陳氏眸中微有憐憫,「一直如此。我原本擔心,都說這位北蕃公主脾氣壞,怕她攪得家反宅亂。誰知來了這些日子,她都是安安靜靜,對我和你爹也總是恭恭敬敬,每常都閉門不出,人倒是一天比一天瘦了,我有時也擔心,怕別人說咱家苛待這位公主,後來想想倒笑了,她壓根不出門見客,旁人哪裡知道她的情況?」
「那她都在做些什麼?」傅瑤咦道。赫連清也不像擅長當家理紀的人,總不至於忙碌操持府中家事吧。
陳氏嘆道:「她整日把自己關在屋裡,整理你哥哥從前入試時用過的的經史文卷,說等你哥哥從冀州回來,這些東西也不至於荒廢。」
「整理這些?」傅瑤訝道,「我記得赫連清不怎麼識字吧?」
「所以我也派了個通文墨的丫頭供她使喚,有不懂的只管請教,我瞧著她模樣還挺認真。」陳氏說道。
傅瑤心下不禁唏噓:赫連清也算是落入情網了,如今她無力挽回,只好用這些強迫性質的手段折磨自己,長此以往,沒準她會虛耗而死。
她陪陳氏坐了一會兒,便藉口更衣走出去,自己向院中來,誰知就見赫連清站在庭中一棵枇杷樹下,局促不安地搓著衣角。
她忐忑叫住傅瑤,「太子妃……」
原來她還沒回房,似乎是有意在這兒等著傅瑤。
傅瑤走上前去,笑道:「公主有什麼話,只管明說便是。」
赫連清鼓足勇氣抬眼,「太子妃可否告訴我,夫君他在冀州的近況。」
傅瑤詫道:「哥哥沒寄信回來嗎?」
「夫君寄來的多是給二老的家書,裡頭自然只有報平安的,還有,我想知道……」赫連清的聲音漸漸微弱。
傅瑤瞧出她擔憂什麼,不禁笑道:「我哥哥在冀州很好,公主大可放心,還有,他一向都是獨身自愛之人,不會做出有失分寸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