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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6:55:39 作者: 天行有道
提到這個肚子,傅瑤不禁有些心虛,像江太后這樣的精明的老人,貴徵只說只怕也瞞不過她。她訕訕笑道:「那蒼龍入夢的故事……臣妾不過白白做了一個夢,倒惹得宮裡宮外議論紛紛,連陛下也這般看重,臣妾真是萬萬想不到……」
江太后臉上木然,「旁人怎麼想不打緊,要緊的是皇帝相信。不過,皇帝這個人的心思,實在是難猜呀!」
她輕輕嘆了一聲。
傅瑤聽得呆住。
照江太后的意思,成德帝未見得被此話蒙蔽,他為什麼選擇默認?
元禎編織這樣的一個謊言,是不是已經在皇帝心中種下懷疑的禍根?
皇帝是不是已經在猜忌他、甚至算計他?
傅瑤這時才意識到元禎為她冒了多大的風險,僅僅為了圓這個太子妃的誓言。
眼前忽然一片模糊。
再回過神來,她的手已經攥在元禎手心裡了,兩人正在從壽康宮往回走。元禎伸出另一隻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好奇說道:「還哭哪?」
傅瑤忙揉了揉眼睛,「誰哭了,就是眼睛有點酸脹,眨了兩下眼。」
元禎回頭望了一下,嘀咕道:「還說不是哭,上回也是在壽康宮這裡被我撞見,真的不是皇祖母欺侮了你麼?」
他真的把自己每一件事都記得清清楚楚。
傅瑤有些傷感和快意。
第70章 擋路
她強笑說道:「真不是, 現在哪還有人敢欺侮我?我就是高興, 從前都是我不敢正眼瞧人, 如今換做人不敢正眼瞧我了。」
元禎瞟了她一眼, 「小人得志!」
傅瑤笑嘻嘻的捉住他的手, 「我就是小人得志, 我高興!我樂意!」
她難得這樣主動,元禎頗感意外, 然而抬眼望去,見她眉目俱是一片澄淨歡樂,於是也放鬆下來, 輕輕勾住她的胳臂。
兩人緩步向前行去。
到了太子宮,只見宮人們忙忙碌碌來去,手上抬著沉重的箱籠, 好像搬家的模樣。
傅瑤咦道:「這是做什麼?」
元禎笑道:「你忘了?你如今是太子妃了, 自然該從偏殿遷往正殿,那些東西都該搬過來。」
他悄悄說道:「正殿地方大,咱們以後也方便些。」
傅瑤紅著臉捶他一下,「流氓!」
元禎詫異的看著她, 「我說吃飯, 你不覺得偏殿那張桌子太小了嗎?菜放上去看著都擁擠----你想到哪兒去了?」
傅瑤簡直無話可說,明明是元禎將她帶壞的,她卻覺得元禎現在都比她純潔了。
次日傅瑤就在正殿升殿入座,將太子宮的宮人盡數召來集會。
這回人員來得頗為輻輳,畢竟傅瑤已是這東宮的正式當家人, 她動動手指頭,就能碾死一大片。
傅瑤還記得從前為良娣的時候,也曾奉元禎之命代管過太子宮的事務,那時她存了躲懶的心思,耍弄些小巧,其實並未放在心上。
現在可不行了,她必須拿出一個太子妃端正大氣的風範,讓眾人心服口服。
傅瑤端然坐在貴妃椅上,目光直視座下,沉住氣說道:「我知道你們之中多有人不贊成我這個太子妃,但既然這位子已為我所有,我也不會怯讓。從今往後,你們需謹遵我的吩咐,若有疑問可以提出,但不得私自違背,不然,我便回了皇后殿下,將其逐出宮裡,聽明白了嗎?」
眾人齊聲道:「明白。」
沒有不同的聲音。自從之前那幾位掌事嬤嬤去的去,走的走,如今的管理階層已經大換血。這些人自己都未站穩腳跟,自然不敢對傅瑤這位太子妃有何異議。
經過一番教官般的訓示,傅瑤滿意的看到座下諸人都屏氣凝神。她這才擺手說道:「小香,把東西抬出來。」
小香依令,進去吩咐了一番,便有數人抬著一條長凳出來,長凳上放著一束荊條。
眾人的心登時提起。
太子妃這是要殺雞儆猴嗎?她要拿何人開刀?
眾人俱心中惴惴,生怕倒霉的輪上自己,望著那捆布滿細刺的荊條,腦中俱是恐怖的想像:若脫了褲子躺在長凳上,非只丟臉,恐怕還會被打得皮開肉綻----荊條那般粗重,打起人來一定很疼。
幾乎有人下意識的捂住眼,免得看到接下來血淋淋的一幕。
然而並未聽到鞭撻聲,也沒有慘叫。傅瑤只是命一個內侍持著斧頭上去,運力將那捆東西砍斷。
傅瑤指著整齊的切面說道:「今後若有人敢違忤,有如此荊。」
眾人鬆了一口氣,總算受苦的不是活人,只是死物,遂齊聲呼道:「屬下遵命。」
心下卻暗暗感嘆太子妃的仁慈。
傅瑤也很無奈呀!她倒是想找個人出來做警示,奈何太子宮近段時間安寧得很,一個有心犯錯的也沒有,實在找不到合適的人選。
用藤條替代,是不得已之舉,好在效果也還不壞。
她懷著身孕,想放開手眼大肆整頓顯然是不可能的,一來她沒多少精力,也懶得費那個精神;二來,太子宮實在沒什麼好整頓的,元禎這地方委實比王府後院清淨許多,他又不像外頭王爺們那樣側妃侍妾的一大堆,傅瑤就是有心宅斗,也壓根找不到對手。
繼太子妃冊封典之後,元祈的婚事也來了。成德帝封他為安王,宮外修築府邸,遷宮的第三日與驃騎大將軍之女孟扶男完婚。
傅瑤聽了便道:「這安字好生費解,說是平安喜樂也行,說成安分守己也通,不知陛下是怎麼個意思。」
元禎似乎並不怎麼在意這個,「隨他吧,一個封號而已,好不好的都無所謂。」
傅瑤小心翼翼地留意他的眼色,想知道元禎與這位皇帝的感情到底如何----她原本不關心,可是江太后那番話令她有些心驚膽戰,倘若原本的父慈子孝都是假象,那元禎的處境就有些危險了:還是說,他早就探知到這份危險?
自然她什麼也瞧不出來,政治一向都不是她喜歡的科目。
元禎見她出神,攬著她的肩問道:「在想什麼?」
「在想後日穿什麼衣裳好。」傅瑤隨口一說。
這也的確是她考慮的問題之一,後日是安王與孟家小姐的婚宴,她身為太子妃,既不能有失身份,又不能蓋過新娘子的風頭,對著這張臉,還真是難辦。
元禎揉了揉她的肩胛,聲音裡帶著正經的調笑,「那你可擔心壞了,照孤看來,就算你披個破麻袋去,那安王妃也決計勝不過你。」
「討厭!」傅瑤嗔道,心中卻頗為滿足:沒有人不喜歡聽奉承話。而對一個女人,最好的奉承話莫過於誇她好看----比世上所有的女子都好看。
然而從安王府坐馬車回來的路上,傅瑤卻一臉沉靜地說道:「安王妃長得很漂亮,當得起『艷如桃李、冷若冰霜』四個字。」
「那是八個字。」元禎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