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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15:26:20 作者: 若述
邁巴赫平穩行駛在途中,所有窗戶上升緊閉,無風,氣息流動變緩,但車內還是那般涼。
蘇祁堯沒再跟她說話,單手搭在門側揉捏太陽穴,時而與助理交流工作,仿若將她當成透明人。
喬知吟指尖緊張握在底下黑暗處的扶手上,並不想聽見蘇祁堯的聲音,但對話聲還是強勢占據她的耳廓。
蘇祁堯下午剛回國。
回國的第一件事,是趕過來出席分明不一定需要他親自出面的晚宴。
第二件事,是找到她。
說不清自己是什麼情緒,喬知吟望向窗外放空自己。
滿腦子都是蘇祁堯同她說的那句話——他們之間是什麼關係。
不熟,沒有交集,甚至見不上幾次面。
但卻是法律上的夫妻關係。
他們已經結婚一年多了,從剛開始的不願接受到逐漸麻木認清現實。自結婚之後,她最輕鬆的一段時間就是他突然消失,她搬到閨蜜家住的這半年。
但畢竟是夫妻,他回來後,她也沒得選擇,只能再次回到有他的地方。
車內交流聲在不知不覺中漸弱,喬知吟沒注意到,另一側男人目光在她身上停留許久,眼神始終靜如水,卻隱著淡淡的自嘲,意味深長。
一路無言。
時刻半年再次回到這個家,熟悉感撲面而來,所有陳設照舊,回憶也緊接著撲面而來。
當時是她最後離開的,換下的拖鞋還擺在原位,只不過半年沒人住過的家裡並沒有任何灰塵,顯然是蘇祁堯提前安排家政打掃過。
兩人還是沒有說任何話,蘇祁堯也沒看她,徑直往自己房間過去,喬知吟看著他的背影,稍鬆一口氣,也準備回自己房間。
忽而腳步稍滯,抬頭望向客廳最顯眼處掛著的結婚照。
原本是完整的玻璃邊框,但如今的照片上滿是裂痕,是被眾多碎片拼湊而成。
他們結婚時並沒有婚紗照,唯一的合影只有紅底的這張,被蘇祁堯掛在客廳中央,後來被他摔碎,但也被他親自捧著玻璃碎片,一片接一片重新粘貼完整。
那次是她見過的他最失控的一面。
在回臥室的途中,她才發現家裡所有刀具都被緊鎖在柜子里,沒有任何尖銳有可能傷人的物品,曾砸落過的痕跡也都被收拾乾淨,如同沒發生過。
一個家裡,好像什麼都沒有變化,卻又好像充斥了很多不同。
手機震動聲出現,低頭一看是閨蜜嚴嘉玥打過來的電話,才想起自己還沒跟她交代過,匆忙拿著包回到自己房間再接通。
「這麼晚了還沒結束?我為你煮的甜湯都涼了,需不需要我去接你?」嚴嘉玥估計正在敷面膜,話語有些含糊,但還是蓋不過關心的情緒。
喬知吟背對臥室門,盯著暗淡無色的夜晚,惆悵也被拉得很遠,「忘了跟你說,我在頌苑,晚上回不去了。」
頌苑是她與蘇祁堯的婚房所在的位置,嚴嘉玥自然清楚,隨著她這話的落下,電話那頭也沉默片晌。
最後試探性詢問:「蘇總回國了?」
「嗯。」
半年沒人住的臥室總有股燥悶的味道,喬知吟順手點開免提,起身推開落地窗通風。
她住的是主臥,剛結婚那會因為抗拒跟蘇祁堯同居,所以他自覺搬到次臥。從她房間的小陽台處可以望見蘇祁堯的房間,他也開了窗,紗質窗簾隨著風飄蕩,但沒能倒映室內人的身影。
「這麼突然?」嚴嘉玥驚訝,「也沒提前發條消息跟你說一聲?」
「沒有。」喬知吟回答,她與蘇祁堯其實很不熟,這半年內她沒有任何與他有關的消息,只從他助理口中得知他出國了。
嚴嘉玥一時間不知道能說什麼,當時蘇祁堯一聲不吭離開,現在回來後又直接將喬知吟帶走,要不是知道兩人是法律上的夫妻關係,還真要以為喬知吟是蘇祁堯飼養的金絲雀,可以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我找個時間去你那收拾東西吧,以後我就回這兒住了。」喬知吟回到床邊,認命似的出聲。
嚴嘉玥還是有些擔心:「你沒事吧?」
「沒事,反正早晚都得回來,畢竟是結了婚的人。」喬知吟嗓音掛上淡淡的調侃,只不過不想讓氣氛太過凝重。
嚴嘉玥便也跟著說點活躍的話,「反正你有啥事都別憋在心裡,找我聊聊發泄發泄,要真過不下去就乾脆跑去一個沒人認識的國家算了,我豁出這條命都得幫你逃離虎穴。」
她的聲音外擴至整個房間,伴隨著隨性的語氣,驅散不少持續整晚的壓抑。
喬知吟笑出聲:「行,就算沒找到機會離婚,但逃走了也算是自由身,到時候還得靠你為我供給食物。」
「得嘞,姐妹有難,我肯定為你兩肋插刀。」
逃是假,喬家蘇家都盯著她,她走不掉,只不過姐妹消遣時的玩笑話。
聊幾句後心情確實好很多,喬知吟掛斷電話,本準備推開衣櫃找身寬鬆衣服洗漱,注意力卻落在沒被關緊的門縫處站著的人影上。
面色一下煞白許多——方才她回臥室時太匆忙,門竟然忘了關上。
不知道蘇祁堯站在這多久,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見她與嚴嘉玥最後說的話,喬知吟本能往後退一步,卻被絆倒,順勢坐在床上。
兩人對視,蘇祁堯神情淡然,仿若什麼都不知道,徑直推開門踏入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