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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6:32:06 作者: 青花燃
「不----」王陽焰雙眼突出眼眶,發出了野獸般的吼叫。
王明珠輕巧地在水下旋了個身,掄著那隻錘繞身一周,再次自下而上,擊中黃銀月的後腦。
王陽焰雙腿一軟,跪在了木架橋邊:「不----住手啊!你們打殺了我吧!不要動她!不要動她啊啊啊!」
又一道血箭從黃銀月口中飈出,很快便散在了一潭碧水中。
她抬不起頭了,腦袋微微下垂。她的腳上墜著金鐵,身體依舊軟軟地立在潭底,一串串細小帶血的水泡從散亂的長髮下面冒出來。
林啾的胸腔又酸又漲,此刻,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王陽焰正在承受的所有痛苦。
心口像是有刀在插,有火在燒。這種煎熬,堪比魔血焚身!
王明珠扔下鐵錘,掠出水面。
王陽焰盯著她,雙眼中有血在燒。
她輕笑一聲,道:「還沒死呢。」
他眼中的恨意半分不減。
王明珠輕輕哼道:「你恨我做什麼,又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斬妖除魔,人人有份!」
另一人躍入潭中,落至黃銀月身後,掄起了錘。
王陽焰幾近崩潰:「殺了我!殺了我!求求你們殺我吧!放了她!」
家主王明浪抬了抬手,底下那人停止了動作。
「這都不願說麼。」王明浪搖頭笑起來,「其實我早已猜到了,密鑰就在佑然屋後的小桂樹下,是也不是?」
王陽焰渾身一僵。
王明浪偏了偏頭,道:「明珠,取他的血,去小桂樹下,開啟乾坤境。」
王明珠掩口一笑,走上前來,刺破王陽焰左手無名指尖,取了血,御劍而去。他們早已猜到密鑰所在了,只不過王陽焰脾氣實在太倔,若不是略施小計讓他心神崩潰的話,恐怕他寧願自爆,也絕不會讓他們取走他的精血。
此刻,他必定已失去了那玉石俱焚的勇氣。
王陽焰雙目頹然,委頓在木橋上,死死地盯著水下那個一動不動的腦袋。
那是他的妻子,他兒子的娘。為了那個承諾,他竟眼睜睜看著她這般受苦……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理解他,會不會怨恨他……
不知過了多久,染血的秀髮輕輕晃了下,她吃力地仰了仰頭,仿佛想要抬頭看他。
王明珠很快便取了密鑰回來了。
她衝著家主王明浪笑道:「哥哥英明,密鑰已拿到了,我將它藏在一個無人知曉的地方!」
王明浪點了點頭,急急走到一旁,向著負手站在邊上看戲的錦袍男子恭恭敬敬地施了個大禮。
此人正是王氏老祖王傳恩。
「祖宗,密鑰已到手。」
「好,」王傳恩淡聲道,「密鑰便由你們保管,我要用時,自會來取。」
他的視線往潭中一掠,語帶嘲諷,「若當家的是我,我看哪個小輩敢和魔類牽扯不清!」
說罷,王傳恩踏浪而去。
家主王明浪吃了數落,臉色微微發白,抬起手,重重一揮!
只見立在橋上的眾人,紛紛掠入水中。
王陽焰目眥欲裂:「密鑰已經到手了,你們還要做什麼?!」
王明浪冷笑:「小輩學壞,這些做長輩的難辭其咎。今日,便是教導你,如何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他又凝聚氣聲,對著水下喝道:「魔物!今日你該知曉自己究竟是個什麼東西了!枉你苦心引誘我王氏子弟一場,替他生兒育女,然而你在他的心中,連一把密鑰都不如!今日之禍,乃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那隻鐵錘不停地在眾人手中輪換。
黃銀月的身體像是一根晃來晃動的海草,纖弱無助。
到了後頭,已分不清黃銀月哪面是臉,哪面是腦後了。
魔族不易死。王陽焰被家主踏在足下,跪在木架橋邊,生生將自己吼成了一個吐血的啞巴。
黃銀月在水下,發不出任何聲音。
光天化日,木架橋上偶爾還會有人經過。碧波潭水柔浪靜,和風習習,誰也沒有注意到橋邊一站一跪的兩個人究竟在看什麼。誰也猜不到,這碧波之下,竟然在發生何等慘絕人寰的事情。
幻象漸漸消失。
林啾渾身冰冷,手足顫抖。
雖然她與王陽焰夫婦二人全無交集,但此刻共情太深,仿佛溺水一般,喘不上氣來。王陽焰的情緒深深地影響著她,她跟隨他一起,經歷了那般撕心裂肺之痛,感同身受。
一張口,便是嘶啞痛呼:「啊----」
一隻大手輕輕地撫著她的背,耳旁響起男人低沉的安撫:「沒事了,沒事了,這些人已被我殺掉了。」
他單手把她攬進懷中,輕輕吻著她的發頂,也不知該如何哄自己的小妻子,便道:「別難過----我把王傳恩捉來給你殺怎麼樣?」
單聽這語氣,倒讓人誤以為「王傳恩」是件什麼寶貝。
林啾怔怔地抬起眼睛。
只見漫天血雨已開始停歇,天色隱隱放睛,逐漸亮起的天光中,黑傘下的魏涼,好看得像是一幅畫。
她深深地怔住,隔著雙眼中朦朧的淚霧,定定地望著他。
不遠處,忽然爆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殺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