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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15:01:18 作者: 黃芪
    杜若蘅偶爾能聽到對面傳來的「沙沙」聲——是筆尖摩擦紙張的聲響,他似乎在奮筆疾書地寫著些什麼。

    沉默良久,白言朔像是忽然記起了什麼,又問她,「你會不會滑雪?」

    「當然。」她雖然雙板滑得很爛,滑單板卻得心應手。

    「技術很好麼?」

    「能參加冬奧會的水平吧。」她大言不慚地說道,「怎麼了?你想學?」

    他沒再多做解釋,只讓她預留出三天的時間。

    翌日傍晚,這個男人居然風塵僕僕地出現在了她的面前,杜若蘅簡直驚呆了。

    「你是來陪我過聖誕節的?」她興致盎然地問他。

    白言朔不但沒有否認,還笑眯眯地補了一句,「明天請你滑雪去。」

    可人到了滑雪場之後她才發現被騙了,神特麼請她滑雪,他根本就是為了壓榨她的聖誕節假期,讓她免費來打工的!

    杜若蘅無語至極,虧她昨晚為了盡地主之誼,還大方地請他吃了頓米其林三星的聖誕節限定法餐!

    真相其實是這樣的:某家高端時尚雜誌策劃了一期主題特刊,旨在體現時裝與運動之間的碰撞,並邀請了菡萏參與拍攝。

    然而菡萏新一季的明制漢服系列雖然在日常活動中很方便,一時間卻找不到適配度高的運動項目。

    在古時,人們穿著馬面裙騎馬很常見,可現在會馬術的模特非常少,想要拍出端莊清雅的高級感更是難上加難。

    然後白言朔就想起了之前曾刷到過的「年輕女生穿漢服滑雪好像御劍飛行」火爆全網的新聞,再然後他就對她動了心思。

    「……」

    此時,杜若蘅正身穿一套朱櫻色的明制漢服,站在雪峰上瑟瑟發抖,儘管褙子是加厚的,毛絨領將頸子包裹得嚴嚴實實,內衫里貼了十幾個暖寶寶,外面還披著一件長及腳踝的斗篷,她依舊感覺整個人快要被凜冽的寒風吹透了。

    據說,本次特聘的攝影師團隊是專門拍極限運動的,經驗很豐富,最擅長抓拍精彩瞬間。此刻,團隊中的其中一人已經在半山腰支起了大部頭設備,揮旗示意,就等著她衝下山來。另一人則踩著單板,準備在保持一定距離的情況下與她同頻下山。他們一個負責拍全景,一個負責抓特寫。

    杜若蘅咬咬牙,深吸一口氣,跳上了雪板。

    她雖然當著白言朔的面誇誇其談,講自己到世界各地滑雪的經歷,可實際上心裡方得很——

    她只能保證自己不摔成狗,要知道在高速滑行中保持表情不崩並擺出有時尚感的pose是一件多麼高難度的事,反正這對她來說是第一次。

    不過,還沒試試怎麼知道結果是好是壞?

    她嗤笑一聲,若這個世界上有什麼是她杜若蘅做不到的,那麼絕大部分人也沒可能做到。

    再說了,今天還有某人在,就算最後會搞砸,也要儘量搞砸得漂亮點。

    與此同時,另一邊,站在固定機位附近觀望的白言朔忽然看見山頂有一個紅點在快速移動,以S型的行進路線俯衝下來,在雪松掩映的山間時隱時現。

    那道敏捷的身影宛若一隻在雪地里輕盈跳躍的火狐狸,凡人能瞥見一眼已是萬幸,沒有誰能將其困於一隅,她是這個冬天最為熾熱和自由的火焰。

    然而就在一連拍攝了六小時後,這隻矯健的火狐狸飛奔著沖向他,一頭撞進了他的懷裡。

    白言朔沒站穩,一個踉蹌滑倒在地,臂彎里的人也跟著跌了一跤。

    她似乎摔得很痛,頭靠在他的胸口趴了好一會兒,才費力地從他身上爬起來,興沖沖地問道,「白言朔,沒騙你吧,我滑雪是不是很厲害?」

    「嗯,很厲害。」他忍俊不禁,剛想伸手摸摸她的狐狸毛,又見她整個人瞬間「斷電」,直挺挺地栽了下去。

    「……?」白言朔不由得一怔,趕忙起身將人摟在懷裡,「阿蘅?」

    他慌亂地拍了拍她的臉,才發現她此刻的體溫仿佛真的快要燃燒起來一樣滾燙。

    第16章 獨白

    別裝了,我看見你醒了。

    杜若蘅再次睜開眼睛時,人已經躺在醫院裡了,視線範圍內儘是單調而乾淨的白:沒有裝飾物的天花板和牆壁,身上蓋著的被子,面色蒼白的男人,以及越過他的肩頭能夠望見的窗外的白雪皚皚。

    她有點懵,很快又閉上了眼睛,努力回想著此前發生的事情——她不是在滑雪嗎?自己該不會是失足滾下山了吧?這可得算工傷,要他賠的。

    她下意識地蹙眉,耳畔響起男人微微有些沙啞的聲音,「別裝了,我看見你醒了。」

    「……」

    熟悉的揶揄,一如那年兩人結伴到北海道看雪,下榻在一間古宅改建成的溫泉酒店,她貪圖溫泉的舒服,空腹泡了很久都不肯出來,直到頭暈目眩,整個人一頭栽倒在池子裡。

    彼時,杜若蘅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房間裡的,只記得睜開眼睛就看見白言朔慵懶地斜倚在床邊,正手拿一把團扇為她扇風——

    絲絲涼意鑽進浴衣鬆散敞開的領子裡,真是舒服極了。

    她愜意地閉上眼,打算再眯一會兒。

    「別裝了,我看見你醒了。」他當時也是這樣講的,一個字不差。

    不過就算她要繼續裝死,他能奈她何?杜若蘅心裡有些得瑟,不由得揚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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