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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15:01:18 作者: 黃芪
    杜若蘅親眼目睹小青衣腳下一滑,整個人宛若一片輕盈的樹葉,朝著一側直直地跌落。

    從小跟著外婆練習太極拳和八段錦,杜若蘅是有點功夫在身上的,她向前躍起一大步,乾淨利落地出手,一把撈住了小青衣的纖細腰肢,並在慣性的作用下,將人從一邊帶到另一邊,在空中划過一段優美的弧線。

    小青衣顯然驚魂未定,雙手抵在杜若蘅的胸前,上半個身子以她的手臂為支點向後仰著,墨色長髮若有似無地掃了附近觀眾一臉,帶著雨水的冰冷和潮濕。

    「當心。」她低聲說。

    小青衣倏地紅了臉。

    整場大秀即將結束時,雨又十分知趣地停了。

    參與走秀的全部模特都要再次返場,一齊做最後的謝幕。

    杜若蘅壓軸走在隊尾,輪到她出場的前一秒,有人從身後拉住了她的手。

    是白言朔,她嗅到了黑巧的香氣。

    杜若蘅腳步沒有停,回應般地反握住牽著她的那隻手。

    不成想對方竟越握越緊,攥得她手指生疼。

    「你想捏死我嗎?」

    她快速刀了他一眼,卻被白言朔的裝扮美了一臉。

    岫玉竹簪束起一半的長髮,餘下的自然披散著,他脫掉了今天一直穿著的休閒西裝,換上一件月白色圓領長袍,腰間懸掛著雕工細膩的蓮花玉佩,頗有幾分謙謙君子之風。

    原來他剛剛不在是去換裝了,作為菡萏春夏大秀的主設計師,白言朔亦需上台對所有觀眾表示感謝。

    他直視前方不看她,刻意壓低聲音問道,「很痛?」

    「廢話,你不痛?」杜若蘅都被氣笑了。

    不料白言朔又說道,「但我想應該沒有你揍我的那一拳痛。」

    「……」什麼意思,當真要開始翻舊帳了?

    四周有無數隻眼睛在看,她必須保持微笑,可又吃痛難忍,笑得咬牙切齒,「白言朔,你至於嗎?公報私仇……」

    「嗯。」他倏地揚起嘴角。

    杜若蘅啞然失笑,她怎麼會忘了,他是個多記仇的人。

    當年,她被尹清明慫恿著去道歉,一個人提了一大包零食,在夜裡偷偷地摸到了研究生院的專屬畫室。

    閨蜜的小道消息很靈通,據說白言朔常會獨自作畫到深夜,有時就直接睡在畫室里,想要創造同他單獨交談的機會,夜晚去畫室碰碰運氣准沒錯。

    那一晚很幸運,畫室的門開著,白言朔正巧在,屋裡也沒其他人,他背對著門在畫畫,對來者的腳步聲置若罔聞。

    杜若蘅用手指關節輕叩了幾下門,對方大概率聽到了,但依舊沒有理睬她。

    她走近了去看,發現他正在創作一幅以藍色為主基調的抽象畫,上面漂浮著許多不規則的白色色塊,他似乎在描繪天空的樣子,可又沒有天空的遼闊和清透感,沉重而幽暗的藍色色塊縫隙中漫溢出幾絲光線,仿佛是潛入深海的視角。

    「白……老師?」杜若蘅猶豫著小聲喊了一句,她不知道怎麼稱呼他更合適,叫學長聽起來太曖昧,她可不想讓對方誤會自己是來告白的。

    「有事?」白言朔終於肯理她了,他轉過身,給到她一個疑惑的眼神。

    七月初,正處在梅雨季,日漸升高的溫度蒸騰著空氣中的水分,整座城市就像一隻被架在火上烤的大籠屜,悶熱得不行,人人都是熟透了的小籠包。

    畫室里沒開空調,他居然還戴著口罩,只露出一雙神色冷淡的丹鳳眼。

    杜若蘅咬咬牙,「我是來給您賠罪的,上周公修課考試,我不該對您大打出手。」說罷,將裝有零食的袋子放在他一旁空著的座椅上。

    「原來是你啊。」白言朔聽後仿佛來了興致,一把扯掉口罩。

    她這才發現,他左側的臉連同下巴都腫得厲害,像是被蜜蜂蟄了的狗——

    哇,原來自己下手這麼重的嗎?怪不得他要戴口罩,不然全學院都得知道他挨打的事,雖然現在整個學校差不多都傳遍了吧……

    「真對不起!」杜若蘅雙手合十低下頭,她是真的感到愧疚了,先前她還多少有點不服,現在看見他負傷的臉……俗話說打人不打臉,怎麼都是她過分了。

    「那你打算怎麼賠罪?不會說幾句對不起就完了吧?」他頗有興致地質問她。

    杜若蘅聽了一怔,沒想到他會這麼難纏,「您想怎樣?我都可以。」

    她想他應該也不會提出太過分的要求,頂多是讓她請客吃幾頓飯罷了。

    「那就……」白言朔思考了片刻,「一起丟臉吧。」

    說著他站起身,一把攬過她的腰,俯首在她白嫩的頸子上狠狠落下一吻。

    就這樣,杜若蘅入手了人生中的第一支遮瑕膏,為了塗掉那塊清晰紅腫、欲蓋彌彰的草莓印。

    第5章 救場

    他們看彼此的眼神絕對不清白!

    ……

    她的手很軟很暖,握在掌心裡舒服得很,尤其是遇上這種寒冷潮濕天氣的時候。

    白言朔恍然間意識到自己竟在懷念,某一些遺留在過往裡的記憶碎片,宛若一杯打碎了的百利甜酒,混著玻璃渣,刺痛但依舊香甜。

    他倏地鬆開了手。

    嗯?杜若蘅感覺到包裹著自己的涼意消失,條件反射般將他的手一把撈了回來,並趁機嘴欠道,「喜歡就一直握著唄,別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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