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2023-08-30 15:01:18 作者: 黃芪
瞥見她眼裡閃著光,白言朔心中燃起的火焰逐漸熄滅了,只剩下灰燼和冰冷。
兩人和平分手,從此斷了聯絡。
而作為選擇的代價,陳謹慎教授切掉了白言朔的全部資源,他再也拿不到被推薦參加國際大賽的資格,也再沒有畫廊願意展覽和售賣他的作品,曾經嶄露頭角、被譽為冉冉新星的青年畫家,宛如曇花一現,泯然眾人。
……
白言朔閉著眼,用力掐了掐眉心,最近一直在失眠,頭痛的老毛病又犯了。
「你可以脫了。」他看了下表,發現時間不多了。
「什麼?」
「衣服。」
杜若蘅驚呆了,「你盯著我怎麼脫?」見他面無表情地杵在原地,絲毫沒有打算迴避的意思,她又催促道,「你快背過身去。」
白言朔不為所動,「你不必這麼在意,你在我這裡是死的。」
「……」你特麼才是死的。
杜若蘅差點氣吐血,懶得再和他槓,乾脆利落地脫光了,身上只剩下一對胸貼和內褲。
「怎麼樣?死人好看嗎?」她閉著眼,平舉起雙臂,一副任憑處置的樣子。
白言朔不動聲色地為她穿上純色的一片式抹胸,將兩條帶子在胸前繫緊再纏繞到一起,接著把上面多出來的布料翻折下來遮住系帶。
百迭裙也是一片式的,他手提著裙頭的部分,手臂自然而然地環過她的腰,仿佛虛假的擁抱,裙子從她身後沿腰線包裹向前,裙門重疊對準正前方,系帶像抹胸一樣擰成麻花狀。
調整裙門位置時,他冰涼的指尖不小心輕擦過她的線,杜若蘅不禁打了個寒戰。白言朔誤以為她冷,扯過厚一些的大袖衫給她披上。
百迭裙的腰圍毫釐不差,裙長剛剛好垂至腳背,大袖衫也是完美貼合她的身體輪廓,就好像為她量身定做的一樣,看不出任何臨時修改過的痕跡。
抬頭望著他忙碌中的撲克臉,杜若蘅忽然想問,「你怎麼肯定我會答應?」
白言朔手上不停,也不看她的眼睛,「大概率你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那你為什麼就是不簽我?」她追問道。
「你不合適。」
「哪裡不合適?」她真的很想知道答案。
「長相和氣質。」他沉默了幾秒,似乎在斟酌措辭,「不夠溫婉。」
「……」就是嫌棄她太兇了唄。
杜若蘅忽然記起大學時尹清明對她的中肯評價:長得飛揚跋扈,性格也很不好惹。再將他的話與初見就給人打腫臉的事情聯繫到一起,似乎無力辯駁,她只能閉嘴。
完整地穿好這套宋制禮服,總共花費了近半小時的時間,過程中白言朔許多次按住她的肩膀,將她旋過來又轉過去,抬起她的手臂再壓下去,仿佛在擺弄一隻沒有生命的人偶。
禮服不比常服那麼輕便,盛裝上身,杜若蘅瞬間變得端莊起來,生怕動作大了衫裙會皺、霞帔會歪,就連表情也控制在小幅度內。
接下來,白言朔不知從哪裡摸出一隻精緻小巧的首飾盒,裡面安靜地躺著十幾顆圓滾滾的、大小一致、泛著光澤的白珍珠。
他將首飾盒放到桌上,一隻手捏住她的下巴,一隻手捻起珍珠,專注而仔細地將它們一顆一顆粘在她的眉心、酒窩,以及顴骨的外側,從太陽穴開始向下,對稱的一邊六顆,兩彎如新月般別致的弧度,清冷而脫俗。
杜若蘅知道,這是宋代很流行的珍珠妝,取代了胭脂,更顯清雅貴氣。
「好看。」他倏地開口。
「啊?」
白言朔從頭到腳審視了她一遍又一遍,終於滿意地揚起嘴角,「我說,死人好看。」
「……」
真正該閉嘴的人是他才對,杜若蘅飛了一記眼刀過去,然後霸氣轉身,大步流星地想要從原路返回休息室。
被甩在身後的男人一言不發,等她自己發覺這身華麗的行頭根本穿不過狹窄的通道時,才不緊不慢地開口,「這邊有直通後台的電梯,不如一起過去吧。」
萬眾矚目的菡萏春夏大秀,終於要開場了。
夜色漸濃,露天的會場起了風。
大秀被安排在戶外,並拋棄了傳統的筆直T台,將展示區設計成了不規則的路線,宛若一條蜿蜒的河流,觀眾們落座於稍高出「河道」的兩岸,現場頗有幾分曲水流觴的意境,再應和上清脆悠揚的琵琶曲,更顯浪漫風雅至極。
人講究養生,冷食冷飲下肚,要靠五臟六腑去暖,常會傷及脾胃,因此酒也要溫過了才喝,特別是在天冷的時節里。
而今日,菡萏為眾賓客們備好的正是溫熱的酒水。
莎莉小口啜飲著手中的暖酒,從嘴巴到胃裡都火辣辣的,被風吹著也感覺不到冷。她哪裡喝的慣白酒,一小盅就有點上頭了,精神不受控制地幻想著,杜若蘅開場會是怎樣的造型。
杜若蘅的可塑性極強,不止個子足夠高,身材比例完美,對服裝及其背後主題的表現力也是拉滿的。所以在缺少合適人選時,莎莉總樂於點她的將。
可今晚不一樣,莎莉就是覺得,穿上漢服的杜若蘅必定不同以往,她很期待。
臨近晚八點,現場音樂的節奏忽然開始變快,河道里逐漸瀰漫起水霧,仔細聽能發現輕微的水流聲。
歐陽露作為本場的主持人來到台前,講了一些例行的寒暄辭,以及春夏系列的簡要介紹,爾後示意大秀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