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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6:26:38 作者: 古城青衣
    看著萬寶幸被送出來,萬之褚直起了身子,京墨遠遠的就看見了他那舉動,心裡也有一些不是滋味,覺得這人既可恨又可憐,早些年她們都在國公府,萬之褚那時對李棠的好,她也都是記得的,如今鬧成這樣真是天意弄人。

    萬寶幸走到門口,看著萬之褚期待的眼神,心裡難受極了,連京墨給的點心也都沒有拿就跑上了馬車。

    京墨有些尷尬的望著萬之褚,手裡這點心遞過去不是,不遞過去也不是,咬了咬牙才說:「相爺把這點心帶上吧,怕寶幸姑娘路上餓。」

    萬之褚沒有動,京墨又說:「娘子囑咐的。」

    話落,東西已入萬之褚手中,他問:「那天她會來嗎?」

    京墨抿了抿唇,「相爺,娘子說她若得空就去,不得空會派人過去的。」

    萬之褚心口一滯,得空不得空不過是她的託詞,他的腦中一片空白,老太太讓他等,安氏讓他等,他望著那空蕩蕩的院子,他感覺到了無望。

    他這一輩子,最討厭的就是等這個字,當年萬鴻鈞和白氏丟下他時,也假惺惺的說,你等著,等著父親回來接你。

    深吸了一口氣,他將食盒遞到了車夫手中,逕自進了院子,京墨欲攔,但未曾跟上。

    李棠還在屋內坐著,見萬之褚衝進來她愣了一下神,隨即蹙起了眉頭,面無表情的望向他。

    萬之褚在心裡想了無數句話,可對上李棠那雙冷清的眸子後,半晌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他就想問李棠一句,到底要怎麼樣?她才肯原諒他?要他死也不過是一句話,殺人不過頭點地,總比這麼無指望的期待著好。

    但他又怕?怕將她推得更遠。

    哽了半天說了句:「那天我來接你好不好?」

    李棠看著他微紅的眼,勾起了無數往事,心下又酸又澀,他這個人自卑又偏執,做起事情來還有幾分不管不顧,就算此刻這份隱忍是強壓下的,她也有些難過。

    像是看到了另一個自己,像那個還沒有說服自己,沒能平常心面對父親的自己。

    「你衝進來就是想跟我說這句話嗎?」李棠問,萬之褚聽著她這熟悉的語氣,眼眸微動,條件反射般的回道:「不是。」

    「那你要說什麼?」

    萬之褚眼眸中閃過一抹遲疑,只聽李棠道:「我給你說的機會了。」

    「我和曹湘的婚約解除了。」

    李棠微微蹙眉,淡淡的應了一聲, 「嗯。」

    「我想娶你,此生只想娶你為妻。」

    「我知道我做錯了很多事,你怪我怨我氣我都是應該的,但棠棠,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最後一次好不好?」

    「我喜歡你時,覺得自己無一處可以配得上你,想帶你走也不過是淤泥里生出的一絲妄想,我以為你終究是要嫁給傅祁禎,就不斷的勸自己,這一輩子就在你身邊守著你也好,得知傅祁禎在外面養著女人,我就想將這兩人都殺了!」

    「我只想你好好的。」

    「之前我氣你趕我走,氣你說你只愛傅祁禎,可我更恨我自己,所以我出城又回來了,我想跟你說清楚的,可那天晚上我看到殺手掉在泥水裡的墜子時,我心都死了,從那天起就發誓要恨你一輩子。」

    「可到頭來,恨不是恨,愛有裂痕,我們,怎麼就成今天這個樣子呢?」

    李棠聽著他這些話,眼前一片模糊,她轉過身子走至窗前,淚水從臉頰滑落,她拉開了窗,清風吹過臉龐,吹乾了臉上的淚痕。

    她有些後悔,本以為萬之褚只會說那幾句原諒他,跟他回去,她想好了如何回答他,卻沒有想到他說了這些。

    「是啊,我們,怎麼就成這個樣子了?」

    「這些日子我也在想。」

    「或許是,我們不夠信任,也不夠了解。」

    她的聲音很輕,萬之褚眼底猩紅,接話的聲音有幾分沙啞,「是我的錯,是我不夠信任你。」

    李棠微微蹙眉,緩緩轉過身望著他搖了搖頭,「不,你不是不信任我,你是不信你自己。」

    這話一出,萬之褚全身僵硬,動彈不得,像是被頂住了一般,只聽李棠輕聲道:「你是不信自己,不信有人會愛你,因為不信所以患得患失,有一絲的風吹草動都像是地動天搖了。」

    「我對你不夠好嗎?我雖沒有親口說出來,我對你做的事情不足夠讓你相信我嗎?你同我朝夕相處了十餘年,我為何趕你走?你若是冷靜一些仔細想想,你會想不到原因嗎?我們相處了十餘年啊,我若是要殺你為何趕你走?因為你不信你自己,所以你想的任何事情都往偏了想,都往壞了想!」

    「你還記不記得你跟我說你老家是何處?」李棠問,萬之褚腦中一片空白,只見李棠譏諷的笑了笑,「你不記得了吧,你只是隨口一說,可我記著。」

    「我以為你走後怎麼著也是會回家一趟的,我離開國公府就去你所說的老家找你,你知道我找了多少個鎮子,找了多少個村落嗎?但凡聽到楚姓人家我就尋過去,你知道我最後我有多失望嗎?」

    「找了大半年都杳無音信,我放棄了,你知道那天我在人群中看到你我有多開心嗎?」

    萬之褚的臉色慘白,心緊緊的攥起,他想起了她曾受傷的腿,想起他對她做的所有事情,死不足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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