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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6:24:19 作者: 讀讀
「唐學政,你醒醒,你要吃點藥。」符曉用力搖搖他,手下的熱度讓她惴惴不安。
男人眉頭鎖得更緊,吃力地睜開眼睛,朦朧中看到符曉焦急的臉,「怎麼了?」一開口才發現自己喉嚨就像是卡了刀片一樣,動了動身體,終於由沉重的大腦發現不對勁,「我發燒了?」他沙啞地問。
「你額頭和身上都很燙,你感覺怎麼樣?要不要去醫院?」
「沒事,吃兩顆藥就好了……有藥嗎?」燒得迷迷糊糊,他仍不願她看到他這般虛弱,健臂一支便想起身。
符曉伸手去扶,在床頭豎了枕頭,讓他輕輕靠上去,並且小心翼翼調整了下,避開他背後傷重的地方。
就著她的手餵他吃了藥,她讓他再躺下休息,唐學政就這樣平躺下去,碰到傷口低咒一聲。
符曉心一緊,讓他趴臥,唐學政趴了一晚上,總覺有點喘不過氣來,便道:「悶,沒事,不痛。」
「那睡我床上去吧,我床上軟點。」她輕聲道。
「沒事,就這麼點小病,你出去吧,我再睡一覺就好了。」雖然喝了水,聲音還是像哽了東西一樣。
「去我床上。」客房的床是老式的木板床,只在下面墊了薄薄一層褥子,現在他傷在背上,肯定硌得疼。
唐學政還能笑得出來,「今兒個可不能伺候。」
「你這個人……」符曉說不下去,只扶著他起身,將他的手繞過她的肩膀。
「我可以走。」唐學政推推她,「離我遠點兒。」看她就是很容易被傳染的體質。
「你先擔心自己吧。」符曉沒被推走,攙扶著他進了主臥室,「先趴著,我再幫你上點藥。」
唐學政依言,頭埋進符曉柔軟的枕頭裡,聞進她好聞的氣息,舒服地吁了口氣,覺得發熱的臉也清涼了點。
符曉又在醫藥箱裡翻了一陣,找出活血化瘀的藥膏,站回床邊,彎下腰,沾了藥膏的食指輕輕撫上他強壯的後背。
柔軟清涼的觸感浸進他的身體,唐學政低低呻吟一聲,一直火燒似的後背猶如久逢甘露,總算好過一點。
「你的傷,是怎麼來的?」像是想轉移他的注意力,符曉問。
「我說我退伍了,老爺子不高興。」生病的人在如此舒適的環境下,面對放在心上的人,還是少了一分防備。
「退伍?你出部隊了?為什麼?」符曉詫異,他不是正平步青雲?
「我得陪著你好好過日子。」
手下的動作停止了。
「怎麼了?繼續再擦會。」正舒服著。
一滴溫熱的液體滴到他背上,他不禁悶聲道:「你用溫水幹什麼,用涼的舒服。」
眼前朦朧一片,她低低應了一聲,用左手抹掉那在背上化開的淚漬。
☆、第 69 章
自符曉從北京回來後,他就出了任務,回來不辭辛苦地見了她一面,又馬不停蹄地回了北京,幾乎沒怎麼好好睡過覺,加之被唐老爺子狠打一頓,又奔波一天回到符家,被符曉一氣沖了個冷水澡,沒怎麼擦乾就那樣倒頭便睡。再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了了。
抹著藥的手指機械地動著,淚水無聲地從臉頰划過,為什麼,偏偏是他,偏偏又是她。
半晌,抹完藥的符曉待藥膏滲進,輕輕拉過薄被覆在他身上,然後愣愣坐在床邊,注視他英俊的側臉。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聽到門外傳來電鈴聲的她從漫遠的思緒中回過神來,抹了抹臉上未乾的淚痕,又對著鏡子揉了揉臉,確定不怎麼看得出哭過,才出了房間跑去開門。
「誰?」她在門邊問道。
「曉曉,是我們。」慈祥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符曉一驚,忙打開了門,竟見姑姑攙扶著奶奶站在門口。
「奶奶,姑姑,你們怎麼來了?」符曉迎上去,從另一邊挽了圓潤體態,步伐緩慢的奶奶,迎他們進門,頗為驚訝地問。
「你這孩子,還說呢,這麼大的事都不讓我們知道,要不是家揚回去跟我們說了,你還要瞞到我們到什麼時候去!」符奶奶帶著佛珠的手懲罰性地輕輕捏捏她。
「咦?」
符曉的姑姑長年在外面做生意,是個幹練的女人,說起話來乾脆俐落,「家揚昨晚回去跟我們說你有了男朋友,你奶奶一聽就坐不住了,昨晚就想過來,我好容易勸住了她,今天她一大早就起來了,坐在沙發上等著我陪她過來,見我有事要急著辦,她一個人就想過來,你看看這老人家。曉曉要是真看上哪家小伙子,還能不讓您過目?」最後她對著符奶奶無奈地道。
「哈哈哈,阿彌陀佛,阿彌陀佛,真是感謝菩薩保佑,你這一天縮在家裡不出去,也不交朋友,我心裡焦急,做夢都在求菩薩幫你找個好人家。這下可好,你要是有了著落,我心裡也踏實了,曉曉,那個小伙子是哪裡人?做什麼的?家裡好嗎?」符奶奶笑得嘴都合不攏,站著就急急地問。
「……奶奶,您別聽家揚說,沒有這回事。」符曉強笑道。看了一眼緊閉的主臥房門,扶著奶奶坐進沙發。
「沒這回事?」符奶奶迷茫地重複。
符姑姑也急了,「沒這回事?家揚昨個晚上可是說的天花亂輟,他身上的衣服不是你男朋友的嗎?聽他說還是什麼牌子來著,特貴的那種。」她一股腦地說著,昨天聽到她有男朋友了,她其實心裡也是高興的。大哥的遺孤只有她一個女孩兒,她也是想照顧她,但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家要顧,她家裡有兩個小祖宗,又將媽媽和符曉接過去住了,本來就不是特別富裕的家庭顯得有些擁擠,雖然丈夫口頭上沒說什麼,但她知道他也不是特別樂意。符曉是個敏感的孩子,在她一成年她就提出要自己一個人回家住,她當時也就沒有太強留。其實這些年,她或多或少對她有很多愧疚,若是她身邊有個人照顧,她心裡也好受一些。
「沒有,只是個朋友……」她低低地道。
符奶奶是過來人,看符曉這樣子,要真是個朋友,坦然說就行了,哪裡會像現在這樣一臉複雜掙扎?「怎麼,鬧彆扭了?」
符姑姑往客房裡探頭,聽兒子說他都已經住進來了,怎麼不見個人?還是他真是瞎說,讓他們白高興一場。
符曉低了頭,不知該怎麼向他們說才好。
正在這時,主臥室的門吱呀一聲開了。
三代人的視線都刷地集中在打開的門扉後。
一個光著強壯上半身的年輕英俊男子從裡頭走了出來,面上有些疲憊和不自然的潮紅,新生的鬍渣更顯憔悴。
哎喲,瞧她老古板,現在的年輕人流行同居。符姑姑暗道自己不與時俱進。
這怎麼還沒結婚兩人就住一個屋了,而且這小伙子怎麼一臉病樣?符奶奶也在心裡想。
符曉卻是顧不了想太多,「你出來幹什麼?是哪裡不舒服嗎?」她迎上去,看他表情像是沒大礙,但他確實高燒未退啊。
「沒有,我好多了,就是聽到聲音出來看看。」準確地說是聽到符奶奶和符姑姑的聲音,要是他家老爺子老頭子,他指定不會起身,但這可是符曉僅剩的親人,何況還有一個是祖輩的,怎麼樣也得起來見上一面。就想到這兒,他憑著戰場上忍耐的毅力克服高燒的不適,起身出了房門。「這位就是奶奶嗎?還有姑姑,兩位好,我是唐學政。」他略顯蒼白的唇勾上一個笑,走上前,在距離他們幾步之遙的地方站定,「我得了點小感冒,不敢靠兩位太近,還請不要見怪。」
唐學政要裝斯文裝優雅,那就整一個比莫於非還敗類的斯文。他一向不屑於此,但也總算有派上用場的時候。
符曉沒想到他居然是起身見奶奶和姑姑,心中五味雜瓶,見他額上還有虛汗,忍不住道:「你高燒還沒退,還是回床上躺著去吧。」
「沒事,」他對她溫柔一笑,「就一點小感冒,不要緊。奶奶和姑姑難得來一回,我躺在床上就失禮了。」
哪個娘家人不喜歡聽這些受到重視的話呢?符姑姑暗自為這個近看更俊的年輕男人打了個高分,只道曉曉還是有眼光。
符奶奶也頗為受用,只是聽說他在發燒,忙道:「你生著病,就別在乎這些虛禮了,回屋躺著吧。曉曉,他……小唐燒到多少度?」
「沒量過,大概有三十八九度。」他的身子都那麼熱。
「說得那麼誇張,就比平常熱了點。」唐學政請符姑姑坐下,自己也在離他們一些距離的地方移了張椅子坐了下來,「幫我去拿件衣服,我這模樣見你的家人可不行,印象分得扣個十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