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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6:24:07 作者: 青衫落拓
「他們不是夫妻吧。」
「這男人就是陳華,他說任苒是他女友,這件事是一場誤會。」
「誤會?」田君培訕笑:「你們對明顯報假案làng費警力的人這麼客氣,還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了。」
孫隊長冷笑一聲:「要依著我,非把這傢伙放到關他女朋友的單間拘留室關上幾天不可。可案子是廳長打電話jiāo代下來的,他是省廳一個處長親自開車送過來的,派頭排場大得不得了,局長現在正陪那位處長敘話呢,我有什麼辦法。」
田君培qíng知他說得不假,只得搖搖頭,起身走到窗前,推開窗子,只見任苒正站在院中,下班後的公安局,燈光零落稀疏,從五層辦公樓內照下去,將她的身影斜斜拉長投到一邊,她立在一片闌珊夜色之中,顯得寂寥而單薄。
恰在此時,任苒也抬起頭來,她的臉半隱在黑暗裡,然而田君培卻清晰感覺到,他與她視線相碰了,他甚至能感受到她嘴角出現的那個笑意:嘴角緩緩勾起,帶著疲憊與自嘲,還有一點說不出的不在乎。
兩束雪亮的汽車燈光籠罩過來,那輛路虎停在了任苒面前,她靜立片刻,拉開車門上了車,車子發動,駛出了公安局。
作者有話要說:網友:cicino評論:《荏苒年華》打分:2發表時間:2010-11-2515:44:34所評章節:3
荏苒19歲,2000年,離開陳華和家駿去澳洲讀書;
荏苒20歲,2001年8月份,荏苒到澳洲一年多;9月份,莫敏儀發現懷孕;
荏苒21歲,2002年1月份,莫敏儀生產;5月底,莫敏儀開始減肥;
荏苒21歲,2002年6月,陳華去澳洲找荏苒,目睹荏苒和家駿帶著孩子曬太陽;11月份,莫敏儀公開和越南男子同居;
荏苒21或者22歲,2002年底或者2003年初,賀靜怡和尚修文分手,各奔前程。
荏苒22歲,2003年中旬,荏苒回國,阿邦送錢,荏苒自己去潿洲島未果;同年荏苒去北京工作。
荏苒22歲,2003年11月前,莫敏儀與越南男子分手,搬回家駿的住處;
荏苒23歲,2004年初,賀靜怡遇到陳華並做了陳華的qíng人。
荏苒23歲,2004年6月底,家駿回國與張志銘見面。
荏苒24歲,2005年初,陳華和賀靜怡分手,並送賀靜怡去上學。
荏苒24歲,2005年3月份,張志銘出差路過香港與荏苒見面;張走後,荏苒發現家駿家族企業出現問題,返回大陸,借給家駿200萬,與陳華相遇。
荏苒24歲,2005年8或者9月份,返回北京工作,並找房子,徹底與張志銘分手。
荏苒24歲,2005年底,家駿返回澳洲工作。
荏苒25歲,2006年chūn節,陳華帶著螃蟹去任然家,上本書結尾。
上本書結尾時距離荏苒年華中荏苒26歲還有1年到1年半的時間。
荏苒26歲時距離《我的名字,你的姓氏》中陳華出現還有1年半到2年左右的時間,也就是說,《我的名字,你的姓氏》中陳華出現時,荏苒應該是28歲
謝謝cicino排出的時間表,有這麼細心的讀者,是我的榮幸。。。
下周見,一三五九點。。。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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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上)...
任苒上車後繫上安全帶,便開了口:「謝謝送我去最近的酒店。」
陳華瞟她一眼,並沒說什麼,開出不遠,停了一下車,進一家藥房,又很快出來,將一盒塗蚊蟲叮咬的藥膏遞給她,然後再度發動汽車,轉過一條街,便駛到目的地停下。
這條不長的街道沿路霓虹閃爍,顯得燈紅酒綠。他們眼前是一座外觀囂張而突兀的二十餘層大樓,大概得算這個城市不多的高層建築之一,高登大酒店的店名很不顯眼地鑲在牆體上,用於勾勒字體的霓虹燈亮得斷斷續續。然而酒店對面的建築卻掛著碩大明亮的燈箱招牌,「花都夜總會」幾個大字在夜色中顯得十分張揚醒目,五顏六色的燈光投she過來,十足是一個標準的銷金窟模樣。
任苒急於入住,徑直向內走去,門前服務員看到她,似乎要阻攔,卻在停好車隨後走來的陳華掃過來的目光下退開了。
陳華顯然早就辦好了入住手續,他直接帶任苒上電梯,按了二十七樓。電梯門合攏,任苒注視著電梯鏡子裡的自己,這是三天來她頭一次照鏡子,明亮的光線下,這個全身影像清晰而陌生,她幾乎給嚇到了,又有一點兒好笑,暗暗想,果然沒一個人經得起落魄考驗,難怪服務員幾乎要拒她於飯店門外了。
她目光一轉,正好與陳華在鏡中對視。他站得離她很近,身形挺拔,衣著熨貼,更襯得她形容灰敗。她避開他專注的視線,「謝謝你今天大發慈悲過來。如果再捱上一天,我大概就得像你期望的那樣,打電話向你求饒了。」
「照你剛才跟那個律師講的話來看,我很懷疑你會一直倔qiáng下去,等著看我怎麼收場,也不會打這個電話。」
任苒偏頭想了想,自嘲地笑了,「我哪裡還有什麼倔qiáng,充其量就是有恃無恐,知道你想給我的不過是一個教訓而已。」
陳華突然伸手,撫向她的右手肘外側,那裡有一道細長而微微隆起的疤痕,這個接觸讓她大吃一驚,她本能地一閃,已經抵到了電梯一側,避無可避,然而他更迫近她,仿佛完全不在意她身上散發的難聞味道。
「對不起,我實在是氣昏了頭。」
她沒有想到會聽到他道歉,一時無言以對,好在這時電梯到了他們的樓層停下,門打開,她一步便跨了出去。
他跟在她身後,走到房間門口,她站住,伸出手:「請把房卡給我。」
陳華不理會任苒,拿房卡開門,然後一歪頭,示意她進去,她有幾分煩躁,可是也不打算在走廊上跟他爭執,進門後拿過旅行袋,徑直進了浴室,鎖上門,飛快地剝掉全身衣服。
這幾天被關在拘留室里,她都是趁著被帶去上廁所的時候用自來水糙糙洗一下臉而已,身上已經髒得過了最初的不適,到了麻木的地步。
這間酒店裝修設備都略顯陳舊,花灑中的水噴she出來的力道毫不柔和,她仍然將龍頭開得大大的,水溫調得略高,徹底地洗頭洗澡,直搓洗得皮膚泛紅、微微疼痛才罷手。
長時間的沐浴,衛生間內的蒸汽弄得她有些眩暈。
她擦著身體rǔ,手指觸到陳華剛才在電梯裡突然觸到的右手肘外側的那道疤痕,不禁停頓了下來。
人是一個如此構造奇特的而複雜的系統,qíng感有時固然會脫出理智支配的範疇,就連身體,似乎也有著獨立於心靈之外的神秘功能,當某些qíng境、某些觸感重現,記憶便會在莫名的時間湧上心頭。
這道傷疤是任苒少女時期留下來的。
那一年她18歲,正讀大一,回到家中,以意外的方式知道了喪妻兩年的父親,與另一個女人有著長達八年的婚外戀qíng。她無法接受那個事實,奪門而出,在狂奔下石階時摔倒。
陳華正好在場目睹。他送她去醫院,握著她的手,陪她處理傷口,她不願意回家,他開車載著她在那個城市漫遊,她在后座哭泣,那種沉默的安慰方式讓她度過了面對真相的最初時刻。
他們後來戀愛了。
他愛撫她的身體時,總會若不經意地輕輕撫過那道疤痕,仿佛無聲憐惜緩解著她受過的傷。
任苒曾經以為,她經歷的是永遠不能原諒的背叛,不可能痊癒的傷痛。可是再如何深刻的憤怒,終於還是隨時間流逝漸漸淡漠。她經歷了離家出走,然後遠赴異國求學,再回國工作。她父親在她出國那年再婚了,她與父親從最初的幾近決裂,到後來保持著起碼的聯繫,與父親現在的妻子始終沒有任何往來。
她仍然懷著對母親深切的回憶,接受了與從小崇拜的父親由親密變得無可挽回的疏離這個事實。
而多次撫過她傷痕的那個男人,帶給她的是一場從忘我投入到絕望放棄的戀愛。他在她滿懷希冀時中止,在她不再期待時重新出現,在她已經沒有悸動時說愛她。
在她這次倉促離開北京後,他又以追捕的姿態尾隨而來。
此刻,他們在一個陌生小城的酒店房間內,只一牆之隔。突然,她有些迷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們走到了這一步;更不知道她離開北京的旅程,怎麼演變成了一場逃亡。
一年半前的除夕,任苒明確拒絕了陳華突兀的求婚。但是他們生活在同一個城市、甚至同在北京CBD地區上班,哪怕不接受他的任何約會,不期而遇也是很尋常的事qíng。
任苒就職的英資銀行在北京市郊一個會所舉行盛大的招待酒會,慶祝進入內地六周年。她正與客戶談話,突然有一點異樣感,頸後掠過一道涼意,她本能地回頭,隔著衣香鬢影,觥籌jiāo錯,一眼看到陳華突然出現在不遠處,正專注地看著她。
陳華的億鑫集團與這間英資銀行的一項合作中途夭折,不過他還是極受重視的大客戶。他一向行事低調,從不喜歡出席公開的應酬場合,他的出現差不多出乎所有人意料。唯一不覺得驚奇的,大概只有任苒。
他和其他來賓一樣,穿著正裝。她突然意識到,他們認識那麼長時間,這是她頭一次看他穿著西裝打著領帶,更襯得他氣質嚴謹,在人群之中高大挺拔,讓人根本無法忽略他的存在。
兩人視線相接,他對她頜首致意,她也禮貌地點點頭,然後連忙轉過頭去,繼續招待其他客戶。
不用再回頭,任苒清楚知道,陳華一直注視著她。
她和其他銀行職員一樣,穿著合體的藏青色制服套裝,足蹬八公分黑色高跟鞋,頭髮一絲不亂地綰起,與職業的裝束一樣,她始終保持著職業的平靜----只是這個平靜在陳華的注視之下,維持到後來,她自己也覺得有一點表演xing質了,意識到這點,她便有些沒來由的疲憊感。
酒會進行得差不多,她送一位先行告辭的客戶去停車場,一時不想返回會所,便順著旁邊曲曲折折的迴廊走到水池邊木製長椅上坐下。
四月初的北京,正值初chūn,天氣乍暖,卻還略帶寒意。外邊十分安靜,夜色籠罩之下,只見水池裡砌著假山,倒映著清冷的月光,睡蓮剛剛長出水面,肥大的錦鯉靜靜遊動,間或甩動尾巴,「潑喇」一聲,濺起一點水花。
任苒四顧無人,脫了高跟鞋,著實鬆了一口氣。這雙價格不菲的鞋子是她一周前買的,今天穿著站了大半天,腳酸痛得幾乎已經麻木了。她一邊揉著腳背,一邊拿出手機翻看收到的簡訊,看看時間,先給車友會的朋友章昱回電話過去。
「章昱,群發的郵件已經收到了,你們活動安排得真豐富,可是最近實在太忙了,都沒時間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