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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宴嗯了一聲，話筒里有幾秒鐘的空白，他猛不丁說了聲：「鍾嶺，對不起。」

    對於之前種種，和在醫院裡的提議，他都有必要說這麼一句。

    他已經跟上級說過，鍾嶺現在的情況不能夠幫他們去做任務，拒絕了這個提議。

    鍾嶺淡淡應了一聲，對於他這事兒也沒有多放在心上，畢竟他是個警察，想的做的都是為民除害的事，按理說是沒什麼錯的，即便是要把她搭出去。

    她的立場堅決，是一定不會與他『同流合污』。

    但現在，是她改變了主意。

    「周宴，你之前跟我說的要去無影，我答應你。」

    周宴：「……」

    一時腦子沒轉過彎而來，「你說什麼？」

    鍾嶺掃了電話亭外面一眼，天色陰陰沉沉，眼看又要到了下雪的日子。

    「我答應幫你端掉無影。」她想了想，還是跟他坦白，「路戰需要解藥，我必須回去。」

    周宴緩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瘋了吧？」

    鍾嶺從鼻腔里發出一聲輕哼：「少廢話，兩天後我聯繫你確定時間。」

    路戰他沒有那麼多時間等下去，她要儘快。

    而且自己這個病也不好，總一天她會控制不了。

    那麼就趁著還能控制的時候，把該做的事情都做完，也好不留任何遺憾。

    她怕死，她惜命，所以即便苟且偷生也不會去尋死。

    但如果是為了路戰，她願意付出一切。

    哪怕是她最為珍惜的這條命。

    第119章 我們能活著，都不容易

    路戰不能一直呆在家裡，還得去公司處理工作，留鍾嶺一個人在家，也會儘快趕回來。

    不過好在，之前為了方便監督，他在公寓裡安裝了幾個攝像頭，沒事還能『隔空傳音』，陪她聊個天解個悶什麼的。

    鍾嶺平常也就是簡單收拾一下衛生，打發打發時間，有一搭沒一搭的跟『上帝』說說話，討論討論中午吃什麼，晚上吃什麼，一天也就很快過去了。

    再就是路戰工作上有意思的事情跟她說一說，活像個話嘮兒一樣。

    那天也是這個流程，閒聊幾句之後，突然一道機械女聲從攝像頭響起，「您的磁碟空間不足，請清空。」

    路戰那邊沒了聲音，應該是因為空間不足，斷了線。

    鍾嶺找了半天，最後從桌子底下翻出了一台電腦，之前看他就是拿這個設置的。

    她一開電腦，桌面上照片是一個短髮女人的側顏，她嘴邊含了根煙，微微仰視的姿勢，也不知道當時在想什麼，看上去有點傷感？

    鍾嶺自己都不知道，這是什麼時候拍的照片？

    琢磨片刻，不免有點好笑，霸道的不行不行的路總，居然拿她一個剪影當桌面？

    還是偷拍的。

    太掉價了！

    她順手打開了電腦的攝像頭，做了個鬼臉，拍了幾張照片，直接保存在了桌面，文件夾取名「我在這裡呀」。

    以後換桌面的話，這個像素好歹要感人一點。

    一系列弄完，這才想起正事兒來，然後點進了電腦磁碟里。

    她先是把一天一天的存到了雲空間，又開始刪除。

    在看到十一月二十九的這一天時，她剛要點刪除按鍵，想起來，似乎是病發的那天，手指動了動，無意識的點了進去。

    這是鍾嶺第一次見識到自己病發的樣子。

    視頻里的她，手裡拿了一把小刀，在胳膊上一下一下的割著，她瘋狂的低吼，像被困在了某個可怕的夢魘中。

    片刻後又靜了下來，手裡的刀卻越攥越緊。

    她放大了一點音量，電腦里傳出了自己的聲音，「他騙了你……沒有人愛你……媽媽死都不肯跟你在一起……」

    聲音斷斷續續，「他會死，他中毒了，怎麼辦？！我要殺了丁欽……殺了他……」

    畫面到這裡，她站在客廳中間，片刻後另外的一個角度的畫面切進來，路戰開了門，站在門口，帶著一臉笑說著什麼，然後她緩緩轉身，走向他。

    下一秒，手裡的刀狠狠的插進了他的腹部……

    鍾嶺已經是完全懵在了那裡，她死都難以相信，她，親手刺了路戰一刀。

    怎麼會這樣？

    她攻擊了路戰？

    她居然差點殺了拼盡全力保護的那個人？

    視頻里路戰的身影依舊在忙忙碌碌，他簡單處理了傷口，又去蹲在地上把血漬一點點擦乾淨。

    怪不得他幾天沒洗澡，是受了傷啊。

    他為了不讓她發現，自己忍得有多難過呢？

    鍾嶺忽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瘋了，她真的要變成一隻瘋狗了……

    她連路戰都要殺。

    那把刀，她是在衣櫃的上面找到的，上麵包了厚厚的一層塑料紙，但血跡依舊清晰可見，布在銀色的鋒芒上，顯得詭異無比。

    是路戰的血。

    是她幹得，是她……

    她很想問問路戰，為什麼一個字不說，為什麼什麼都沒提過？

    可他一定會說，這是意外。

    可她自己知道，這不是，不久以後的每一天，她都將是這樣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