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望著窗外，同樣的星空卻是不同的心情。幾年前，她站在這幢樓，面對霓虹閃爍的都市，無限悵想，滿懷信心，如今繁華似錦卻不曾相識了。對於外界紛擾，她知又不提，避而不答，除了姣好的面龐你甚至看不出其它東西。

    「惠子，我剛剛發簡訊給你了，按照這個定價調整下相關數據。」「領導，你確定是這個價格，會不會低了點？」「那你覺得被併購方值什麼價？」「額，林總，我不是要否定你啊，只是這樣來我們很難贏過對方。」「嗯，所有的一切由我來承擔，就這麼做吧！」「哦，可是」「惠子，我覺得這麼做是對的，而不是贏，包括我們不屑對方的些許策略或者我們之前也曾想過或動過的心思，即使能增加獲勝的法碼，你我也不會這麼做不是嗎？即使有類似併購成功的案例或者是流行趨勢，但那又怎樣？不對就是不對，時間會給出答案。人生有時不是只有贏，還有心」電話那頭，汪惠子未料領導情緒如此激動和義憤填膺，讓人心潮澎湃，這幾年她們工作上相知相伴，生活上惺惺相惜，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每次的決定他們都一拍即合，而此次併購，意義雖沒有想像中那麼重要，但明顯而低級的漏洞等於將江山雙手奉送，惠子仍想不通，但也不多問，因為相信，內心深刻的記憶是在她最無助的時候，小林將她扶起。

    在併購方案上提後，迎面而來的宣講、實操環節中，小林與惠子團隊遇到了諸多冷嘲熱諷，不僅僅受到美銀對手方們的挑釁，也受到了客戶的質疑。許諾坐在對面，一言不發、若有所思，他不知道小林為何會出現如此大的紕漏，為了爭取這次的承銷資格，他無所不用極其，哪怕是對老同事的詆毀。最後總結髮言中，惠子的陳述聲甚至被台下的討論淹沒。雖然過程已經相當被動，但是小林愣是坐在角落，直到宣布結果的那刻才離開。

    回到高勝，將下屬支開，一遍又一遍地翻看悉心準備的資料，小林不禁潸然淚下，內心五味雜陳：「是不是現實並非如自己設想般模樣，也許將來有人告訴我----你是對的，但目前的代價卻是團隊所有成員心血的付諸東流，值得嗎？「

    公司里有關小林是美銀間諜的謠言甚囂塵上，為了不拖累隊友，她上交了辭職報告，卻被任子純攔下，「給你個假期正好休息下，等這邊調查清楚，再回來！「老同學拍拍她的肩膀，」我贊同你的做法，真的，不過提前告知下，業績不達標，獎金就沒有嘍！哈哈哈「」謝謝你，老同學。「

    小林坐著火車，領略著祖國大好河山，隻身一人來到父母支教的地方，度過了她人生中愜意慵懶的時光歲月。萬里無雲的天空，碧草無際的大地，奔跑著，肆意著，就像體會到了天人合一般。跟在父親身後，鞍前馬後、心甘情願地做些端茶遞水的事，與孩子們打成一片，她玩得不亦樂乎。是的，有時候總以為事情離不開也放不下我們，而事實是無論什麼都不會因一個人而停止，你看朝花夕拾，陰晴圓缺，哪樣改變了呢？而你是誰，你從哪兒來，又將要走向何處？確是我們要經常捫心自問的真實。

    一天，山區老阿伯為了表達感激拉著小林的手，亦步亦趨地走到里室，打開抽屜、拿出鐵盒、取出竹筒，用針搗鼓出一捲紙幣，笑臉盈盈地將錢遞到她手上，毫無徵兆，所以無言以對。看著那一根根竹筒，大概料到其內含，小林腦子裡不再運轉無味地承銷、收購、兼併等，而是：「為什麼還有如此儲存積蓄的習慣？多年之後，紙幣會脆弱不堪，暫且不談保值增值的事兒，一旦腐爛，那麼老伯們還剩下什麼？「想著想著，慚愧自己力所不能及之處，竟有些不安。

    之後發生的一幕幕，對於從事金融行業的小林而言，無不深受震撼，孩子們為了能取到千里之外父母匯來的款項，步行到二十幾公里外的銀行，不管如何要看到現金是這裡的人們根深蒂固的意識。

    在小林懇求下，父親答應讓她在自由活動課上向學生們普及金融知識，從現金、存摺、銀行卡再到二維碼支付，從活期存款、定期存款、理財、基金再到股市，從人民銀行、商業銀行到投資銀行，她太希望自己幻化成孫行者，哪怕只此一時，希望孩子們就算不能銘記於心，也能瞭然於胸，也許可以。

    「爸、媽，我想我還是要回去的，原本打算呆在這裡，不管多久，忘記時間最好，人生在世開心最重要嘛，但現在好像我的初心和目標越來越清晰了。「林袁茶話會上，三人享受著如此靜謐又溫柔的時空，「你都這麼大了，自己的事情自己看著辦吧！」「媽，對於錢，對於名，我沒那麼在乎了，但我想可以從自已做起，讓社會上更多的人得到溫柔平等的對待和機會。」林媽親撫著女兒的額頭，「我們呀反正老嘍，走不動了，就在這裡紮根歸根，但是小林你是我女兒，千萬不能做對不起黨、國家和民族的事，還有婚姻大事趕緊解決，華夏民族還需要傳承呢。」林爸一本正經地說著，「哈哈哈，老爸，你啥時候這麼宏觀又地氣了。」「向來如此，不信問你媽，誒，我說袁芳華同志你不是旗幟鮮明地總嚷嚷嘛，現在倒好，我是惡人了。「一家三口，笑而不語後，又無話不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