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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6:19:05 作者: 季瑩
「妳竟敢這麼說我?!」現在仇傑不僅酒氣,連怒氣也沖天了!
「我就是要說。」仇英正愁一肚子氣沒處發,於是將矛頭指向他。「你沒男子氣概,怕死了楚天漠那柄長劍,你連想要的女人都要不真,只好在一旁流口水,你……」
「敢說我沒有男子氣概?!妳找死--」
仇英的確用話重創了仇傑的要害,眼看著自家兄妹就要上演全武行,仇豪趕緊厲聲制止。「夠了!你們一個為男人、一個為女人,鎮日吵吵鬧鬧的,正事到底辦是不辦?」
「可楚天漠他--」
「四妹子,妳給我聽好了,眼前楚天漠在咱們幫子裡算是賣刺蝟的張飛--人強貨扎手。但不能否認的,他對咱們極有貢獻,眼前我還不想得罪他,你們也一樣,都給我聽清楚了,不准再和楚天漠正面衝突。」
「可是--」仇英一臉的心有不甘。
「有啥好可是的?」仇豪粗聲粗氣的打斷她。「妳別再多說,反正禍端是那批搶來的女子之一,我及早找個貨主將她們送走便是,至於楚天漠入不入妳的殼,得憑妳自己的本事。」
仇豪的結論,令仇英稍覺滿意。「那關於這件事呢?」仇英從懷裡掏出告示。
仇豪以僅剩的獨臂接過來,深思著。「我是極想找到這落水的靖王府格格,想想看,若能先逮到她,咱不僅能一雪前仇,弄得靖王爺生不如死,或許,還能發筆意外之財呢!怕的是她早已溺斃。
「何況,江南也不是咱們兄妹該久留之地,待咱們將手頭上的東西交還給大內的畢公公和前江寧織造吳大人,取得那一大筆賞銀後,咱們兄妹便可找個好山好水,穩穩噹噹的享一陣子福,再也不必餐風露宿,辛苦的幹這販賣人口的勾當了。至于靖王府,有道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到時咱們再精心籌畫個計謀來報復。」
仇英點點頭。「那也未嘗不可。」
仇傑則醉兮兮的附和。「享福?真是好極了!」說完,整個人就咚地一聲,醉倒在椅子邊。
仇英不屑的又啐了他一口,才幫仇豪扶著他趴在桌上。「二哥這麼貪杯,總有一天會誤事的。」
「我會多告誡他幾次的!」仇豪同意仇英的說法。
「對了,大哥,畢公公和吳大人有沒有告知啥時候過來?」
「近日吧!不過,他們謹慎得很,絕不會親自來,一定會派親信找咱們。」
「這也好,快快辦完這事,咱們便快快離開。」仇英突然心生不好的預感。
「怎麼著?人家都說江南好,可妹子妳好象不是頂喜歡江南的。」仇豪迷惑的看著她。
「是不喜歡,人多,總覺得心惶惶,有種不踏實感。」仇英道出了自己的憂慮。
可見,同樣是人,也不見得心狠手辣的就多一分擔當;而話說回來,也不見得傻裡傻氣的就少一分膽量。
何以見得呢?瞧!躲在門縫旁偷聽仇家兄妹對話的大傻,外表雖傻,心可不傻。即使出身壞胚子世家,至少他是非善惡分明。
在聽完他伯伯、姑姑的一番話後,他帶點傻氣的左顧右盼,然後傻不楞登的提起水酒往楚天漠的方向走去。倒了杯水酒給楚天漠之後,就自然、漫不經心跟楚天漠閒聊了幾句。
至於聊的都是些什麼?鮮少有人去質疑。
畢竟,和傻瓜除了說些傻話外,還能說出什麼名堂?
*****
在花祈被抓進寨子的第六天夜裡!
白晝,花祈從女子們恐懼的低語聲中又獲知了一項駭人的消息--三天後的夜晚,寨子裡有一筆交易,她們幾個將被轉手賣給某個往來於絲路的商人。
近黃昏時分,花祈在茅屋裡,又湊巧聽見仇豪警告楚天漠。
「無論如何,你都務必牢記,她只是俘虜,銀兩才是咱們的首要目的。」
那意味著,仇家兄妹已經將她們悉數賣出?她怎麼甘心呢?
如此一來,花祈又不得不開始計畫第二次逃亡,就在被擄的第六天夜裡!
她唯一想到的仍是偷一匹快馬!為了寨外的那些獒犬,或許她得再偷一柄劍,而她唯一能偷得到的,只有楚天漠的劍。
她根本記不得自己是否會使劍,但逃走的信念卻給了她莫名的信心。
花祈明白劍是一個劍客的生命,可她相信楚天漠有極多的自保之道,應該不差這把劍,像她這般手無寸鐵的弱女子才真正需要它。
花祈想過要帶阿觀一起逃,否則,像阿觀那樣弱智又單純的女子,實在很難熬過未來險惡的際遇,可後來,她又提醒自己不要不自量力,畢竟,她目前也是個過河卒子,自身都難保啊!
上半夜,她依舊被攬在楚天漠的臂彎中。她背著他假寐,一方面詛咒他結實的雙臂像條鏈子般緊鎖著她,令她難以動彈;另一方面,她卻又矛盾的貪戀著他的溫暖。回想起和楚天漠相處的這數天,她發現他是個極矛盾、極難纏的人物。
他如謎,冷漠是他的面具,令許多人對他產生畏懼與顧忌。他也像道地的不法之徒,有形諸於外的乖張與暴戾之氣,甚至好嘲弄與挑釁,然而,當他看著她時,花祈能感覺到那是個與他外表截然不同的楚天漠。
基於某些奇特的理由,她曉得自己迷惑了他。
教人感到挫折的是,六天太短暫了,她仍無法在他的盔甲上找到縫隙,無法說服他給予她幫助。
為此,她只好在有限的時間裡自求多福!
到了下半夜,感覺他已鬆懈了她腰間的箝制,甚至在她身後輕輕地打呼,吐納間還帶些微酒氣。
她斗膽地緩緩轉身看他。原只想試探他是否真的睡了,不料卻被他寧靜祥和的睡態給吸引。
花祈從未見過這樣子的楚天漠,少了臉上那些憤世嫉俗與嘲諷嚴苛的線條,即使落腮鬍仍在,卻顯得年輕許多。
月色灰濛濛地透進茅屋裡,她曉得自己該拿了劍就儘快離開,可偏偏她無法不多看他一眼。她終於承認自己也被他吸引了,但她也曉得這份吸引是無望的、沒有結果的。
他們只是錯誤際遇下偶爾交會的陌生人,一個是亡命天涯的土匪,一個是被擄的無辜女子,他們不可能有永恆交集的一日。
瞅著他頸際有力跳躍的脈動,她想著是否有朝一日,會在某市井街坊中聽聞十惡不赦的楚天漠被送上行刑台的消息?而她無法想像……哦不!是不願想像他跪立於行刑台上的模樣……
楚天漠突然微微欠動,將她的神志驚回眼前。這回她沒打算溜出他的臂彎,只是儘量不出聲響的俯向他,小心翼翼地摸索著他置於床沿的劍。她不斷地想著,能偷到劍,自由就唾手可得了。
一丁點、一丁點兒,她的手滑過薄褥,直到觸及劍柄,又一丁點、一丁點兒的往下,手握住了劍鞘。
但她沒料到楚天漠的劍竟會如此沉重,半傾過身子,她使盡了吃奶的力氣將劍往上一提--一個寬闊的大掌瞬間握住了她的手腕。
「傻瓜!」楚天漠低咒,他重壓她的手腕,強迫她將劍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