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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6:18:38 作者: 琰闕
    不喜歡。

    不喜歡。

    不喜歡。

    三個字,像是電影鏡頭重播,反覆來回, 一遍一遍碾壓著心口。

    感覺難以形容。

    像是突然下了一場瓢潑大雨, 將他從頭淋到腳。

    渾身都冷了下去。

    雲深站在那裡,垂下去的手開始顫抖。

    他盯著程一的眼睛,像是想從裡面找到些什麼。

    可裡面什麼都沒有。

    只有漆黑一片。

    冷的像是平靜的湖面。

    怎麼會......

    明明......

    失落之後, 恐懼一波一波的湧上來。

    他的眼神明明滅滅,沉沉浮浮,心慌又無力。

    最後全部變成惱怒。

    程一沒見過這樣的雲深,他的眼眶都開始發紅。

    她伸出手輕輕碰了一下他的手臂:「雲深......」

    雲深沒說話。

    他面無表情的看著她,眼底一團火越燒越旺。

    程一往後退了退,才發現,再沒有退路了。

    她的手摸到冰涼的牆壁。

    下一秒,雲深將她狠狠的壓在牆上,身體全部貼在她身上,沒有半點空隙。

    程一心頭一驚。

    還未回神,雲深雙手捧住了她的臉,頭低了下來。

    沒有任何逃離餘地。

    一雙有些涼的唇瓣印在她的唇瓣上。

    不僅僅是淺嘗輒止。

    更像是一頭瘋了的野獸。

    他毫無章法毫無停頓的撬開她的牙關長驅直入,嘶啞,啃噬。

    親的又凶又猛。

    有些疼。

    還有些別的什麼。

    程一不知道。

    也無暇去想。

    大腦完全空白了。

    這是她的初吻。

    發生在18歲的初吻。

    吻她的是她喜歡卻又不敢喜歡的男生。

    儘管他並不溫柔,她依舊在一瞬間沉了下去。

    忘了反抗。

    像是被扔上岸的魚,只能困難的汲取空氣。

    缺氧到臉龐一片漲紅。

    雲深也沒比她好到哪裡去,吻的氣喘吁吁。

    直到不能呼吸。

    他撤開她的唇瓣,額角牴著她的,燃著火的黑眸一瞬不瞬的看著她,嗓子又啞又沉:「不喜歡我為什麼不反抗?承認喜歡我有那麼難?」

    程一喘著氣,沒說話。

    好半天,才搖搖頭,伸手去推他。

    在這樣的時刻,一切解釋都太無力。

    她只想逃離。

    沒能推開。

    雲深重新將她按回去,低吼:「程一!」

    程一的呼吸平穩幾分,她看著他:「放我走。」

    「今天不說清楚就別走。」

    說清楚?

    說清楚什麼?

    「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那些傷人的話,每說一遍也扎在她心口。

    雲深靜了一瞬,再開口,聲音更啞了:「我要知道,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如果不是喜歡,為什麼對我......」雲深抹了一把眼睛,感覺手背上好像有什麼濕潤的東西,他壓了一下喉間湧上來的哽咽:「那麼好?」

    一定要逼她到這種地步嗎?

    程一看著他通紅的眼睛,心口尖銳的疼了一下。

    半晌,她緊緊攥了拳,垂下頭去。

    好半天,雲深看到她睫毛顫了一下,緊接著,他聽到她低低的聲音:「因為我可憐你。」

    可憐你。

    原來,只是可憐。

    雲深看著程一的頭頂,忽然就笑出聲來。

    挺好笑的。

    他早就該想到的。

    早就該想到的。

    他捂著眼睛,笑的渾身都沒力氣了。

    他鬆開手,緩緩蹲到地上。

    程一不敢看他,她仰著腦袋看了一下天花板,把眼淚逼回去,壓下嗓音里的哭腔:「對不起,我先走了。」

    她飛快的走回包廂。

    裡面的歌聲夏然而止。

    幾個人都扭過頭來看她。

    徐飛腦袋往她身後探了探:「深哥呢?」

    程一沒回答,她走到角落裡把自己的空了的書包拿起來,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包廂。

    楚辭盯著她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把空酒瓶扔了,猛地站起身來,往外走去。

    ......

    逃離包廂。

    逃離壓抑的空氣。

    程一才感覺重新可以開始呼吸。

    她吸吸鼻子,想起離開前雲深蹲在她面前微微顫抖的脊背。

    感覺心口絞著疼。

    鼻子一股一股的發酸。

    眼淚不受控制的往外冒。

    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本來,沒想傷害他的。

    她只是,很害怕。

    她沒有家了,只有一個年邁的奶奶。

    她得考很好的大學學費才不會太貴,她的考很好的大學才能有很好的工作,她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彌補這些年奶奶的辛苦。

    老太太年紀大了,這些年東奔西走落下不少病,她不想有那麼一天當她躺在病床上她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走。

    她只剩下這麼一個親人了。

    她不敢賭。

    車水馬龍的大街,到處都是刺眼的霓虹,她一步一步往公交站牌走,眼淚將光斑都暈成迷離的模糊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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