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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6:05:49 作者: 秦向上
「連龍袍都已經穿上了?」劉自明嘴角微翹,「可惜料子不怎麼樣,人也不怎麼樣。」
「龍袍都穿不上的人,有什麼資格在這裡大放厥詞?」榮左相還沒有開口,榮子誠卻是挑眉反擊,「況且再不怎麼樣,也比你這個竊國賊要好上許多。」
榮左相淡淡瞥了一眼搶話的榮子誠,然後擺出一副笑臉,對劉自明拱了拱手:「這白玉向來有規矩,只有天選之子才能當這白玉的皇帝,否則便是斷了國運。」
肖瀟噗嗤一聲笑出了聲,他沒想到這人造反編的理由這麼離譜。見眾人都看向他,肖瀟尷尬地擺擺手:「您繼續,您繼續……這天選之人是榮左相?」
「老臣哪裡敢當!」榮左相嘆氣,「這天選之子其實是江總兵啊……」
於是這老頭兒將江暮雨的身世又向眾官員解釋一番,所有人都被這皇室秘辛驚得目瞪口呆,禮部的幾位白鬍子老臣更是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等到說完了,這榮左相開始說起他的來意----
「老臣之前便和太子說過這件事,可是殿下並未理睬老臣,後來甚至還想加害於江總兵,因此老臣只能出此下策。老臣只是匡扶正道罷了,想讓殿下將白玉還給江總兵。」
眾官員這下一下子都記起江暮雨通敵叛國之罪,看向劉自明的眼神透著震驚。畢竟之前劉自明有多倚重、對江暮雨什麼樣子他們可是有目共睹,這通敵叛國一罪莫名其妙地被翻出來,而且劉自明竟然批了江暮雨死罪,這讓他們怎麼不多想?只是先前也不過懷疑劉自明是鳥盡弓藏,害怕以後控制不了所以想廢了這枚棋子,倒是沒有想到還有這種深刻用意。
「那便該是江總兵黃袍加身才是,怎麼榮左相穿呢?」劉自明也不理會眾官員的眼神,淡淡地開口。
「說來真是讓人心痛,因為江總兵在地牢里被人給害死了!」榮左相用手捂著自己的心口處,裝出一幅痛苦萬分的樣子,「這害江總兵的人不言而喻,就是你劉----」
「我怎麼不知道,本總兵已經死了?」
熟悉的聲音傳來,眾官員猛地回頭,不出所料看到了江暮雨。他一身鋥亮的鎧甲,騎著一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攝人心神。冷酷的表情和低沉的聲音,身後的披風在暮風中翻騰起波浪,肖瀟看著江暮雨挪不開眼,心想這才該是男神該有的樣子。
「既然是為本總兵求的江山,那便將龍袍脫了與我罷,」江暮雨下了馬,緩緩走到青了臉的榮左相面前,「狗怎麼能穿主人的衣服呢?」
所有的官員都噤了聲,就連那些原本在喊疼的都咬著下唇將小聲的哼唧吞進了肚子裡。剛剛才聽到江總兵死在牢里,他們還沒來得及給太子殿下一個鄙視的眼神,這人就活生生地出現在大家眼前。戲也太難演了!官員們臉上就跟打翻了調色盤一樣,五顏六色的煞是好看,一個個都複雜地看向榮左相,想知道他還有什麼好說的。
「你怎麼沒死?」榮左相神情複雜,從牙縫裡擠出這麼一句。
「榮相這麼努力為本總兵爭江山,本總兵哪裡敢拖後腿?」江暮雨冷笑一聲,「還有榮左相怕是算漏了一點,本總兵百毒不侵,區區砒霜……」
「你吃砒霜了!?」肖瀟大驚失色,一下子跑到江暮雨面前緊張地檢查,「你有沒有想過----」
江暮雨見肖瀟如此緊張,雖然心裡高興,但還是不忍他擔心。於是江暮雨放柔了聲音解釋道:「我沒有吃,我又不傻,他給什麼我都吃?砒霜早就被吳森掉包了,我吃的不是……」
江暮雨從一開始就是在演戲,因為榮裕早就將一切都告訴了他。那日榮裕突然找自己,江暮雨見他臉色不對,還以為是榮左相又想出什麼么蛾子要把他調出襄城,免得江暮雨對他不好;但是江暮雨沒想到榮裕竟然是來告密,而且是他父親榮左相的驚天大秘密----榮家要造反。
江暮雨仔細一問才知道,榮左相自從太子死後便開始謀劃篡位這件事,只是除了榮子誠家裡人都不知道。後來肖瀟被陷害一案榮左相讓榮千秋去頂了鍋,肖瀟做了京兆尹後追查此事,榮子晉去和榮左相對質才偶然發現這件恐怖的事。榮子晉自認是個小人,但是他能想到的也不過是鞏固他們榮家,而不是直接去奪了皇權。於是驚懼的榮子晉便在榮裕因奪回襄城而回王城受賞時告訴了他這件事,讓他千萬小心父親的設計。
後來果然不出榮子晉所想,榮左相將榮裕塞進了江暮雨的隊伍,而且要求他務必接近江暮雨。後來更是將偽造的叛國證據交給榮裕,讓他放進江暮雨的書房,還說只是想給他一個教訓。榮裕拿著父親說的「貪污證據」掙扎了,因為他早就知道了父親的宏圖,知道父親這是騙了他。將這「貪污證據」拆開,榮裕發現果然是些和草原軍聯絡的信件和走私軍械的帳本,這根本不是父親說的小小教訓。
但是一頭是父親,一頭是良心。一方面他知道江暮雨基本待在軍營,書房只有兩個士兵把守,他很容易溜進去放「證據」;但是另一方面他過不去自己這道坎兒,也不想為榮家惹上江暮雨。可能是在軍營裡頭呆久了,榮裕成天被江暮雨的各種「八榮八恥」給洗腦,這一刻竟然遲遲做不了決定。後來父親又催了幾遍,榮裕看著替那些退下來的殘疾士兵聯繫肖瀟讓他們能夠在玻璃工坊做工、能夠去江老爺果園種樹養羊的江暮雨,最後站到了江暮雨的軍帳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