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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6:05:49 作者: 秦向上
    這一句話好像按下了此處的靜音鍵,這張桌子上坐著的,圍著的突然都不說話了,全都看向面生的吳林。別處的喧囂與這裡死一般的寂靜形成了極強的對比,吳林臉上掛著惶恐,一下子跪在地上。

    「回,回大人,小的是今兒個才來的。」

    「今兒才來的?」張司獄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臉頰的肉一抖一抖地說,「這王大千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竟然私自往裡頭添人!」

    王大千是如意坊的管事,也是王馳的堂弟。王馳的臉色變得陰沉無比,將王大千吼了過來,問他是怎麼回事兒。

    「這不是前兒死了一個,」王大千沒有吳林那麼慫,十分從容地說,「這小子是手底下的人介紹來的表弟之類的親戚,爹娘全死了,就剩他一個。」

    這群人聽到這兒才臉色緩和了一些,又把許海峰叫來問了一下吳林的情況,幸好吳林之前跟許海峰對過,不然還真容易露餡。這些人恨不得將吳林的祖宗十八代給盤問的清清楚楚,直到明白這是個無父無母、孤身一人來投靠表兄的人才罷休。

    「行了,退下吧,」張司獄滿足地擺擺手,「既然進來了,那就好好干,別忘了這兒的規矩。」

    吳林跟著許海峰走了,心想這些人絕對有問題,不然怎麼會盤查得如此仔細。記錄下這裡的種種異常,他決定明天就回飛雲軍營一趟,全部都報告給江暮雨。

    而許海峰也終於意識到這二百兩拿著燙手了,因為這吳林可能明兒就拍拍屁股走了,剩下他一個應對王管事。也不知道之前想的藉口管不管用,他心裡惴惴不安,一個晚上都有些心不在焉。

    兩個人各有計較,這個晚上就這樣平靜地過去了。快天亮了的時候跟人交班,吳林搓了搓自己的臉頰,然後強撐著對許海峰說:「咱不能坑了許哥,要不然咱再做一段時間吧,反正在安城也沒有別的事兒。」

    許海峰一聽自然是大喜,這吊了一晚上的石頭才落了地。於是他用力地拍了拍吳林的肩膀,十分激動地說道:「這樣再好不過!以後你就是我兄弟!」

    吳林笑了笑沒說話,然後以行李還在客棧之由跟幾人揮手告別,實際上卻是在確定沒有人看到之後悄悄出了城,回到了飛雲駐紮的軍營。將自己一個晚上的發現告訴江暮雨,他有些遲疑地對兩人說道:「要咱說的話,現在還是不要輕舉妄動比較好。因為他們既然對於一個生人都如此防備,想必這段時間根本不會放下戒心,說不定還會暗中加強守備。如果這時出了什麼事,肯定第一個懷疑的就是我,到時候追查起來一定會發現我的不對勁。」

    「不過也不能拖太長時間,不然時間一長必定會露出馬腳,」吳森放下手中記錄的毛筆,「最好控制在半個月之內。因為如果他們真去安城查了你的戶籍的話,半個月一個來回差不多了,到時候你可就是瓮中之鱉。」

    江暮雨點點頭,然後對兩人說道:「的確不能打草驚蛇,畢竟看今天晚上來的人,可都是小魚小蝦罷了。現在還不知道知府有沒有參與這件事,我們得確定一下才好。」

    貿然上門自然不妥,幸好過幾日便是知府小兒子的周歲宴,江暮雨帶著賀禮前往尚園。如今已然入冬,雖然還沒有下雪,可是溫度已經降了不少,風吹在臉上像刀割一樣疼痛。街上的人都鎖頭藏尾地想要躲過這寒風,不過江暮雨等將士們早就練出一副「厚臉皮」,臉色如常地往尚知府家的園子走。

    「江協統怎麼今兒個有閒心出來逛逛?」

    江暮雨快到尚園的時候,正巧遇到了白總兵一行人,他們也是來給尚知府送禮的。只是沒想到竟然看到了江暮雨,於是原本談笑的幾人瞬間臉色微變,然後用探究的目光上下打量江暮雨。

    「也是來送禮的?」白總兵好似才看到江暮雨旁邊人手上的禮盒一般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怎麼不跟我們說一聲,這樣也能一起來不是?」

    江暮雨沒有解釋什麼,只是嗯了一聲。他們飛雲軍被調到明城之後,這白總兵除了劃出一塊兒軍營給他們之外,其餘的什麼都沒給,根本就沒有把他們當自己人看。這周歲宴還是吳森打聽到的事,白總兵一點都沒透露給江暮雨,難道要他們腆著臉上去求人帶他們去?倒不如就自己來,代表飛雲。不過在這裡跟白總兵爭論這個顯然不好看,於是江暮雨嗯了一聲便跟白總兵並肩前行,只是以示自己跟這人不是一起算的。

    白總兵見他不跟在自己身後自然是氣惱,不過好在他還知道分寸,於是也沒敢大聲斥責,而是在心裡罵罵咧咧。他心想就是強龍到這兒也得低頭,更何況這人不過是太子的一條狗,怎麼敢給自己臉色。於是他眼神越來越冷,對江暮雨的殺意也越來越強烈。江暮雨身為一個習武之人自然對各種氣息比較敏感,因此這白總兵壓不住的強烈殺意讓他情不自禁瞥了白總兵一眼,微微翹起了嘴角。

    「江協統可要小心些,」白總兵突然開口,「前些日子我軍營里竟然混進了奸細,幸好沒有丟什麼貴重物品。江協統初來乍到可能不曉得,這兒,有人猖獗得很呢。」

    「是嗎?我倒沒有發現,」江暮雨心下一凜,不知這白總兵是發現自己的假暗格被翻動過還是真暗格被打開了,「奸細……是長青的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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