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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6:05:49 作者: 秦向上
    任是江暮雨家教極好也忍不住爆了錯口,咬著後槽牙說道:「你有病嗎?」

    「你才有病!」榮裕一臉的不高興,「你懂什麼?這都是我最近看書學來的,你看書麼?你看過什麼書!」

    江暮雨強忍著怒氣說道:「我不知道你最近看了什麼書,但是這就是一次很簡單的刺探敵情,進去查點糧草情況然後回去匯報給總兵就算完了。我們不需要女裝,更不需要什麼獻給將領!」

    榮裕不屑地冷哼一聲,然後斜著眼睛:「要不怎麼說你只能做一輩子的百夫長呢?如果我們能查出是誰給的支援,那麼可是大功一件!」

    「你這是找死,」江暮雨低下頭,「你如果扮成女人,那麼最大的可能是淪為軍妓,根本不可能被送到將領那裡去。更不要說驗明正身的時候你怎麼辦,殺了他們嗎?」

    「所以我說你不夠聰明!」榮裕拍拍胸口鼓脹的地方,「我早就從劉成那裡要來了易容的東西,別說扮個少女了,就是易容成一個老婦人都不成問題!」

    江暮雨不咸不淡地問道:「是嗎?」

    「當然……」

    「砰」

    江暮雨還沒等他說完便突然發難將人一手刀砍暈,隨即又往他身上踩了幾腳才解氣。他原本以為這榮裕經過上次的事之後能不再這麼輕率地對待戰爭,然而沒想到這半個月來一點進步都沒有,反而倒讓他越發自大了!江暮雨嫌棄地拽起這人腰帶將人甩到肩上扛著,然後施展輕功原路返回,向總兵說明事情緣由。總兵自然是氣惱不已,讓江暮雨先去訓練,而他和總督則等榮裕醒來之後好好教訓一番。

    「你真不是個東西!」榮裕氣急敗壞地說道,「我原以為同是練武之人,我們之間至少也該有些道義,可是沒想到我前腳跟你說了計劃,後腳你便將我打暈送回去了!」

    此時已經是第二天。榮裕昨天剛醒便都被知府罰一晚上都跪在院子裡,直到太陽升起才能起來。在做了深刻的檢討和向列祖列宗發誓不再胡鬧之後,他一頭倒下睡到黃昏才醒,醒過來的第一件事便是來找江暮雨的荏兒。

    「你知道我被伯父罵成什麼樣子嗎?而且我還被他罰跪了一整夜!」

    江暮雨此時正在練劍,畢竟劉凱澤走時又給自己留了一本劍譜要他儘快學會,所以在軍隊訓練之外他總是會抽出時間練上一練。聽到榮裕的話他沒有絲毫動搖,將一套劍法練完之後才收劍看向榮裕,奇怪地問道:「你來就是為了說這些?這些我早就知道了,而且你半夜打瞌睡還是總兵送的毛毯。」

    如今雖然是初夏,可是邊關夜晚的溫度和白天的溫度相差真的很大,這邊的人夜裡依舊是蓋著毛毯之類的東西。昨天夜裡知府怕榮裕著涼又拉不下臉,於是便囑咐總兵記得去送毯子順便好好說教一番,當時江暮雨正好和總兵在一起商量戰事便決定一起去看榮裕了。可是兩人到的時候榮裕早就在半夢半醒之間,搖搖晃晃地將倒未倒,只把一旁的侍衛急得心力交瘁。總兵一看這情況便讓江暮雨將人抱到院子長長的石凳上躺著,又將毯子蓋到榮裕身上。

    「我、我要說的不是這個!」榮裕臉一下子漲得通紅,惱羞成怒地想要去抓江暮雨的衣領,然而卻被躲了過去。榮裕一愣,這時江暮雨靜靜看著他說:「你好像還是不明白。」

    「不明白什麼?」榮裕的語氣相當沖,不過不再不自量力地去抓江暮雨了。

    江暮雨沒有說話,而是轉身往城門方向走去,榮裕原地躊躇了一會兒也跟在江暮雨的身後。江暮雨越走越偏,在拐過不知幾條狹窄陰暗的街巷之後,兩個人站到了一間草屋門前。

    說是門,實際上不過像牲口棚一樣用幾塊早已烏黑的木板拼接起來的一大塊朽木,透露著陰暗潮濕的氣息。門上沒有鎖,江暮雨推開這木板門,一間長寬都不過十尺的屋子全貌便露了出來。屋檐低到兩個人的頭頂幾乎能碰到,房子裡一張床便占了一半的空間,然後就只在床頭位置放了一張小木桌。這桌子也跟那門一樣布滿了黑色或棕色的黑點,坑坑窪窪,布滿了歲月的痕跡。

    「這是一一誰?」榮裕皺著眉,他指著床上一團包裹在毛毯里的人形生物說道。屋裡太窄又太髒,榮裕站在門口疑惑地看向江暮雨,不明白他為什麼帶自己來這裡。

    「你記得蔣二狗嗎?」江暮雨淡淡地說。

    榮裕想了好一會兒,然後突然面露震驚之色看向床上的人性生物,嚅動著嘴唇說不出話來。

    蔣二狗曾經是榮裕手下的兵。

    說曾經,是因為蔣二狗已經死了,死在榮裕那次自以為是的指揮中。

    「這是他的奶奶?」榮裕從嗓子裡擠出這幾個字,這時他也不在乎自己乾淨的衣衫會不會被這屋子物件給玷污了,擠開江暮雨快步走到床邊。可是很快他便顫抖著後退,臉上充斥著愧疚難過自責同情等各種情緒,直到撞到江暮雨身上才停下。他轉過身一把抓住江暮雨的胳膊,環顧了一圈這被他嫌棄的茅草屋突然變得惶然無助起來。

    榮裕用幾乎要哭出來的聲調懇求地看向江暮雨:「這不是真的,對不對?」

    「知道為什麼當初你一說有賞便有那麼多將士衝出去嗎?」江暮雨面無表情地說道,「他父親死於十幾年前的戰爭,奶奶好不容易將他拉扯大之後卻變得又聾又瞎,最後癱瘓在床。家裡一貧如洗,草原軍來犯時交不起銀子的他不得不參軍,將奶奶交給鄰居照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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