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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6:05:49 作者: 秦向上
    肖瀟進了國子監便感受到監生們熱情的視線,突然有些緊張的他不由得將懷裡的吉他又抱得緊了一些。雖然他也學過吉他,可是距離上一次摸吉他怎麼說也有一年多的時間,所以這些天練習的時候怎麼都覺得差點火候,有些挫敗。每每想到他要在國子監幾百人面前表演,肖瀟覺得頭都大了,早知道就不該答應祭酒弄這麼大的場面。

    「肖助教,這邊請。」

    監丞一看到肖瀟便熱切地上前帶路,將肖瀟帶到布置好的靈台。監生們早就帶著蒲團一排一排坐得整齊,肖瀟看著最前頭為自己設置好的桌椅,不知為何腳步逐漸慢了下來。

    監丞還以為肖瀟膽怯了,心裡不由得唾棄一聲,然後笑眯眯地說道:「肖助教,祭酒、博士們都在等著您了。」

    肖瀟皺了皺眉,然後深吸一口氣,堅定地往那階梯上走去。靈台的是由一個短階梯連接的大小平台,下面的大平台坐滿了監生,上面的小平台則是祭酒博士們的位置。肖瀟上去之後便見正中的椅子上坐著有過一面之緣的祭酒大人,他的左右兩邊則分別坐著各學館的博士和監丞,肖瀟上來之後,這些博士要麼一臉冷漠的盯著他看,要麼便是連半分眼神都沒有分給肖瀟,平台安靜的只能聽到風聲。

    「可算來了,肖助教可真是讓我們好等。」博士里有一人似笑非笑地說道。

    可惜肖瀟不常在國子監走動,根本不知道他是誰。肖瀟環顧一周,發現除了坐在最邊兒上的鄭白之外,這群老頭兒他也就認識坐在最中間的祭酒了。懶得搭理那人的肖瀟走到平台中心為他和余先生設立的桌椅,將吉他放下之後便好奇地問對面約有三十歲的男人:

    「你就是那個余先生?」

    「什麼這個那個,我就是余先生!」余太清眯著眼睛打量這個似乎連二十都沒有的少年,很快便咧開嘴巴笑了:「你就是國子監說能解開我三道難題的那個人?呵!真是沒想到,國子監竟然墮落到讓一個孩子出頭了!」

    余太清中氣十足的說話聲傳到底下的監生耳朵里,當即便惹得一些監生大聲嚷嚷:「我們可沒讓他代表國子監!」

    「正是,」肖瀟點點頭,「我可不是代表國子監來解你的三道難題,我只是為了我自己。」

    祭酒眉頭一皺,看向肖瀟的目光不自覺陰冷了幾分。

    「聽說你設下這三道難題稱只要有人能解開便是當牛做馬也無所謂?」肖瀟露出一個陽光的笑容,「正好,我也是因為跟人賭咒才來解你的難題。」

    余太清根本不信肖瀟能解,於是他癱坐到身後的太師椅,連肖瀟的問話答也不答,只是用鼻子哼了一聲。這時監丞見祭酒望向他,忙敲了幾聲台子上的鑼鼓:「開始----」

    「你的第一題是要一件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樂器是不是?」肖瀟將吉他身上的布給解開,「這便是我製造的樂器,他的名字叫做吉他。」

    「這不還是琵琶?」有博士不屑道。

    余太清懶懶地看了幾眼:「那就演奏吧。」

    肖瀟也不管他的態度,將吉他抱起,打算演奏這幾日一直在練的《卡伐蒂娜》。《卡伐蒂娜》可說是現代最受歡迎的古典吉他名曲之--,因其純樸真摯的情調、清新流暢的旋律與優雅精緻的編曲,令人無不聞之而動容。但是就是這樣一首名曲卻是在作為電影《獵鹿人》的配曲之後才名聲大噪,成為吉他音樂通俗曲目中的代表作,肖瀟也是在看了電影之後採取專門學了這首曲子。

    《卡伐蒂娜》真的很難。作為一首音協定級為七級的吉他名曲,肖瀟當初學了兩年才學會,因為這首曲子的和聲變化複雜,全曲使用封閉和弦的指法非常頻繁,對左手指法要求相當高。同時在主旋律上,其優美和如夢幻般的曲調,如果想要彈出更圓潤,更有共鳴的音色,則右手的觸弦也不能只是用「靠弦法」彈奏如此簡單,而是要進一步去研究右手各式各樣的觸弦,以有效地使彈奏出來的音色更能發揮音樂中「唱」的感覺與情感內涵。肖瀟在擱置了這麼多年之後,突然又要演奏這一首、而且還是用這麼一把粗糙的吉他,簡直是難上加難。

    可是大抵人都是有些傲氣的,肖瀟也一樣,不願在這麼多人面前只是彈一曲小星星。他心裡清楚,這一回之後吉他絕對會成為受到很多人的追捧,肖瀟希望別人提起自己的時候不是吉他的製造者,而是當時吉他彈奏最厲害的人,所以他即便知道可能會出錯,還是選擇了這首難度極高的曲子。

    肖瀟演奏的是《卡伐蒂娜》的獨奏版。恬靜雋永的聲音響起,一時間大家的議論聲都消失了,只剩鳥兒與風為它伴奏。從如同月夜般溫柔的開頭到如同林間動物被月光驚醒時的喧鬧高潮,古典吉他用比琵琶更加柔和的聲音為所有的聽眾編織了一個美夢,讓人小心翼翼,大氣都不敢出。坐在肖瀟對面的余太清更是誇張,原本在肖瀟彈奏吉他之前打算遮陽的右手就那樣停滯在空中,雙眼直勾勾地看著肖瀟跳躍的指尖。

    一曲終了,肖瀟活動著酸澀的雙手,疑惑地看向余太清。

    「這算是解了第一道題麼?」「教我!」

    兩個人同時開口,肖瀟看余太清的神色便知道一切果然像他預料的那樣,於是開心地笑了。而余太清卻是狂熱地跪在肖瀟身旁,小心地撫摸著吉他,絲毫不在乎祭酒等人驚掉的眼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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