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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6:03:13 作者: 相仁爾
    韓相望緊緊抱住她,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

    林慮站在身後,沉默地凝望著他們。

    韓相望抬起頭看著陳瑜珈,沉沉地說:「你是不是不要我了?」韓相望哭紅的雙眼,伴隨著喑啞的聲音,讓陳瑜珈心間一疼。

    她怎麼會不要他,只是他不喜歡她而已。陳瑜珈笑笑搖搖頭。

    韓相望又問她:「那你要去哪裡。」

    陳瑜珈猶豫了一下,這次回家,有爺爺的原因,也有她想離開一段時間的原因,可是這兩個原因哪一個她都不想說。

    這段時間,韓相望一直感覺自己就像飄在湖面上,冰冷的湖水時刻在拍打他的理智。見她猶豫,他殘存的理智,隨著她的沉默終於沉到谷底,四周的湖水不斷地灌到他的腦袋裡,淹沒了他。

    他脫口而出:「不要離開我,我是喜歡你的,我可以解釋。」他的語氣近乎哀求。

    陳瑜珈的眼底燃起零星希望的光,等著韓相望的解釋。

    「那張照片是因為…我…」話到了嘴邊,他還是沒有說出來的勇氣,自己獨自演練了這麼多天,到頭了他還是做不到。

    韓相望依舊停留在那個「我」字,陳瑜珈充滿希望的眼底,也慢慢變成一灘死水。望著他痛苦的神色,陳瑜珈還是柔聲道。

    「沒關係的,我只是想自己待一段時間。」

    「我是喜歡你的…」韓相望聽到她的答覆,只能重複這句話。

    「嗯,這就夠了。」陳瑜珈眼底的淚水滑落。

    「我要走了,一會趕不上飛機。」她笑笑,轉身朝林率走去。

    韓相望怔愣在原地,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是奔騰的淚水,好像永遠不會枯竭,這種心痛,好像永遠不會好。

    陳瑜珈坐上車,回頭看去,韓相望沒有追出來。

    她強忍著的淚水終於洶湧而出,林慮心疼地看著她,一把把她抱在懷裡,讓她安心的悲傷。

    當兩人坐在起飛的飛機上,這種離別的酸楚才真真切切地襲來。

    林慮放完行李,坐在陳瑜珈身旁。話還沒出口,只見她托著腮,望著窗外越離越遠,越來越小,越來越模糊的上海,晶瑩的淚水沿著臉頰一道流下來,滴落在泛白的藍色牛仔褲上,慢慢的累積,形成一團深色的水漬。

    林慮安靜的做好,握緊雙手,緩緩閉上發脹的眼睛。

    只聽這飛機上升途中的噪音中,傳來陳瑜珈沙啞的聲線。

    「我好想他,林慮。」

    林慮緊閉的眼角,一顆滾燙的眼淚緩緩落下。

    作者有話要說:  sorry,最近忙其他事了。

    謝謝第一個收藏的寶寶,這是今年的第一份禮物。謝謝!

    2018,一起生生不息。

    ☆、人總是這麼脆弱的嗎

    陳瑜珈和林慮剛回到家就打車去了醫院。到醫院時只有她大伯母在,看到她回來,大伯母趕緊站起來。

    輕輕拍醒意識模糊的爺爺,「爸,你看,珈珈回來了。」

    老爺子睜開雙眼,看著眼前兩眼紅紅的孫女,他躺在病床上行動不便,費了好大的勁才伸出瘦弱見骨的雙手,做出要抱她的姿勢。

    陳瑜珈捂著嘴,眼淚就掉下來。這是爺爺從小到大和她的交流姿勢,小時候去爺爺家,大學回來,每次爺爺都是這麼歡迎她的。

    那雙瘦弱的臂膀,是爺爺對她整個童年和離別歸家的疼愛。

    陳瑜珈一下子撲到爺爺懷裡,哭得涕淚橫流。

    和爺爺相處的幾天,爺爺的狀態看上去好了很多,家人都說:「爺爺還是最疼瑜伽,瑜伽一回來就好了」。

    本來以為會這樣好起來,可是誰知道第三天晚上,突然就呼吸衰竭了,醫生們晚上慌忙地推進手術室,搶救了3個多小時,還是沒能救回來。

    出來只說了一句:老人家年紀大了,我們已經盡力了。

    聽到這個結果,大家都哭成一團。只有陳瑜珈呆愣在手術室門口,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明明前一秒還像要好起來的樣子,這一刻就沒了呢。人總是這麼脆弱的嗎?

    她不記得她是怎麼回到家的。將近凌晨打開門望著空蕩蕩的房間,陳瑜珈突然覺得心底有種說不清的空虛。

    林慮早就回來了,聽到樓下開門的聲音,立刻跑到樓下。裡面很黑,連燈都沒有開,他猶豫了一下,輕輕推開了半掩的門。

    陳瑜珈正站在黑暗中,聽到聲響嚇了一大跳。回頭就看見保持戒備狀態的林慮。

    「怎麼不開燈,我還以為有賊進來了。」林慮鬆了一口氣,打開了燈。

    光明一下子照亮了整個空間,陳瑜珈有點不適應,微微眯起眼睛。

    在黑暗裡,她還覺得靜謐,現在竟然有點無所適從。家裡擺放著爺爺和她們一家的合照,還有爺爺常用的生活用品,全都暴露在她眼前,刺痛了她還未緩過來的神志。

    「你怎麼回來了,爺爺呢?好點沒有?」林慮關心道。

    陳瑜珈眼神迷茫的看了他一眼,回答不了這個問題。

    林慮有種不好的預感,但是還是不敢相信,恐慌在心裡慢慢凝成一團。突然眼前的陳瑜珈像泄了氣的氣球一樣,一下子攤在地上。

    林慮一個箭步跨過去,跪在她身後,扶住軟軟的陳瑜珈。

    一聲從喉嚨里擠出來的哭聲,漸漸充斥在林慮耳邊,一種絕望和悲傷的氛圍慢慢瀰漫在潮濕的空氣中。

    林慮緊緊扶住陳瑜珈的雙肩,鼻尖一陣酸澀。

    哭了一會,陳瑜珈才慢慢接受這個事實,抹了抹眼淚,止住了抽泣。哭過之後的她顯得異常平靜,從地板上站起來。

    林慮也站起來,看著她的背影。

    陳瑜珈走到爺爺門前,站了一會,握在門把上的手,還是按了下去。

    打開門,是爺爺的臥室,捨不得扔的老式衣櫃,雕花床,還有四方的八仙桌,太師椅,整整齊齊地擺放在原地,這麼多年,一點沒變。陳瑜珈抬步邁進臥室,手指落在爺爺床邊用來消遣的象棋盤上,沾了些許灰塵。打開老舊的衣櫃,爺爺的衣服全都在裡面掛著。

    陳瑜珈一件一件的看過,挑了爺爺最喜歡的那套中山服,把它整整齊齊地疊放在兜子裡。拿著衣服出來,輕輕關上了房門。

    林慮看著她,陳瑜珈與他對視,有氣無力地說:「我給爺爺拿件衣服過去。」

    陳瑜珈抱著兜子,淚光閃爍:「這是爺爺最喜歡的衣服,奶奶以前總說他穿上這件衣服特別帥。現在他可以去見奶奶了,一定想穿這件衣服的。」

    兩人站在門口,林慮還是很不放心。

    「那麼晚了,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陳瑜珈搖搖頭。

    林慮望著陳瑜珈一步一步走下樓梯,再走出小區,最後坐上計程車,終於消失在空無一人的道路上。

    坐在殯儀館門口的陳瑜珈望著微信置頂的兩個好友,猶豫了好久,只給胖子發了信息。

    「胖胖,爺爺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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