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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6:03:07 作者: 長明夜
    懷中的女子難得安靜又乖巧,只是一身白衣滿是血污裂痕,讓他光是想像著她所受之傷,便覺得五臟六腑痛如刀絞。

    他將人打橫抱起,穩步朝著宮殿走去,臉色陰沉到了極點。

    月昭琴靠著他的胸膛,靜靜聽著他的心跳,僵冷的身體終開始漸漸回溫。恐懼、疲憊、擔憂、悲傷……所有的情緒一同襲來,幾乎要讓她喘不上氣。

    她始終不發一言,卻緊緊攥住男人的袖袍,宛如溺水之人苦苦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你為了救她們,就真的連命都不要了嗎?」俢北辰側過臉,下頜繃得極緊,「再有下次,我就先殺了你。」

    月昭琴仰頭。

    即便看不見俢北辰現在的樣子,她卻也可以在腦海里清晰地想像出來。他一定生氣了吧。

    這樣想著,月昭琴卻忍不住微微地笑了。她抬起手,觸摸到男人熟悉的輪廓和冰冷的肌膚,在黑暗中小聲地叫著:「俢北辰,俢北辰……」

    「嗯。」男人嘆息著,低低地應了一聲,捉住她的手,在指尖印上一吻,「我在。」

    恰在此時,倪魅和葉嵐嵐忽然領著一群人從遠處跑了過來。

    俢北辰連眼神都未曾給去,指尖輕輕一彈,一道真氣便飛過去,轟然切開一片地面,剛好在倪魅他們身前留下一道不深不淺的溝壑。

    倪魅遠遠地看到了俢北辰和他懷裡滿身是傷的少女,沉默了一瞬,而後深深地彎腰作揖,直到他們走遠才直起身來。她神色淡淡地轉過身,道:「我們走吧。」

    葉嵐嵐依舊在看著俢北辰二人離開的方向,猶疑道:「那月姐姐……」

    倪魅輕輕嘆了口氣,道:「有尊者在,這不是我們該管的。」

    葉嵐嵐默然不語。

    在危險來臨的那一刻,月姐姐本是有辦法逃脫的。只是因為要帶著她們兩個,本就受阻的仙劍速度愈發變緩,所有空間位移術和靈符全都失效,她才不得不選擇舍己保人。

    等到她們帶了人趕回來,卻發現原來的地方沒有留下任何一絲痕跡,仿佛一切都未曾發生過。

    她們於是分頭行動,繞著王宮跑了一圈,始終沒有找到人影,後來聽見響動才又跑了回來。

    如果王上沒有及時趕到,也許月姐姐就……

    葉嵐嵐深吸一口氣,憋回了在眼眶打轉的淚珠。她不再多言,只是隨著倪魅一起,沉默地帶著人離開,一如來時一樣。

    第101章 仙人淚

    天空烏雲密布, 歸極妖宮的氣壓似乎也隨之低了下來。

    披著黑色大氅的男人雙眸赤紅,神色沉鬱,正大步地朝著宮殿走去。路上守衛紛紛斂目俯首, 不敢多看一眼。

    他毫不停留地進了寢殿, 薄唇微抿,襯得臉部線條更為冷硬, 臉色是少有的難看。

    然而來到床邊, 要把懷中的人放下的時候, 動作卻又是那麼輕柔, 甚至小心翼翼, 仿佛她是什麼易碎的珍寶一般。

    月昭琴安安靜靜地待著, 任由俢北辰褪去她髒污的衣裳,仔仔細細地為她上好藥,再給她換上乾淨的衣服。

    等一切都結束, 俢北辰便執起她的手,兩人十指相扣, 互相依偎著。

    「俢北辰。」月昭琴帶了點鼻音的話語悶悶地響起, 「我看不見了。」

    「我知道。」俢北辰俯首吻著她的發頂, 「我在這。」

    月昭琴下意識地拉住男人的袖子, 失去光彩的雙眸一眨不眨地望著他:「我以為,你會怪我。」

    俢北辰斂下眉眼,緩緩道:「是我的錯。」

    他抱緊懷裡的女子:「我沒能保護好你。」

    月昭琴搖了搖頭, 說:「事發突然……我也沒想到。」

    兩人沉默地擁抱著,過了很久,她說:「我有點害怕。」

    俢北辰撫摸著她的頭髮, 極淺淡地笑了一下, 神色中帶了些古怪:「放心吧, 就算你真的死了……我也有辦法把你救活。」

    月昭琴微微嘆了口氣,沒有懷疑他的話。

    這個人啊,究竟強大到了何種地步?

    她不禁問道:「你現在的血脈,覺醒到了什麼程度?」

    俢北辰說:「八成。」

    哪怕心有猜測,月昭琴依舊感到了震驚。

    她記得,歷任妖王中覺醒程度最高的那位,據說也僅僅達到了八成多。當時他憑藉一己之力打破兩界平衡,發動第二次仙妖大戰,大敗修仙界,三界之內無人能敵。

    「所以即便你只剩一縷殘魂,甚至不再存於這個世界……」俢北辰說,「我都會把你找回來。」

    「好。」月昭琴輕聲答應。

    「我不會離開你的。」她說,「但是,萬一有什麼意外,你一定要記得來找我。」

    太陽漸漸落山,月昭琴就著俢北辰的懷抱,慢慢睡了過去。

    **

    後來的幾天,她一直在養傷。

    養著養著,傷快好了,靈脈卻又痛了起來。

    這病已經很多年沒犯過了,就連范野也說,或許之後可以逐漸痊癒。

    可今天,那種痛苦捲土重來,雖然較之從前程度輕了許多,卻仍舊令她害怕。

    「有那麼疼麼?」

    月昭琴坐在亭子裡看風景的時候,倪瑪蹲在一旁,仰著頭問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跟呂鐸一起玩得久了,他現在的習慣越來越像條小狗。

    月昭琴說:「挺疼的,不過忍忍也就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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