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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6:03:07 作者: 長明夜
    月昭琴用手沾了點水,在桌子上寫下三個字。

    倪魅湊過去瞧了瞧,不覺念出聲來:「郝燮跌。」

    月昭琴十分認真地點頭。

    倪魅本還疑惑這名字怎的如此奇怪,看見她憋笑的表情時卻瞬間明白過來,抓起桌上的瓔珞就往她身上摔。

    「好啊你,敢耍我?」

    月昭琴一把接住那瓔珞,大笑道:「好女兒,怎麼能對爹爹這麼無禮!」

    她一邊笑一邊往外跑,倪魅也不顧什麼淑不淑女,抄起鞭子就往外追,兩人圍著明月齋跑了一大圈。

    到了最後,月昭琴便往湖邊的欄杆上一跳,笑著向她作揖:「不跑了不跑了,大小姐別追啦,快歇歇吧!」

    倪魅也懶得跑了,朝她翻了一個白眼就往旁邊一靠。

    清風從她們的臉頰上拂過,月昭琴眯著眼睛坐下,靜靜享受這難得的閒暇時光。

    過了一會,陳可走了過來,她手裡提著一袋魚糧,抓起一把就往湖裡撒去。

    月昭琴這才想起來,昨天俢北辰好像給她送了些魚苗過來,聽說是種七彩尾巴的錦鯉魚。

    倪魅湊到湖邊去逗魚,月昭琴沉思片刻,猛然起身,慷慨激昂地道:「我決定了,要給這湖起個名字!」

    陳可:「?」

    「就叫——洞庭湖。」

    她房間外的湖泊,必然當得起「洞庭湖」這般霸氣又不失文雅的名字。

    月昭琴心滿意足地轉頭,就見陳可用看智障一樣的眼神默默覷著她,沒什麼感情地說:「哇,真是個好聽的名字呀。」

    月昭琴:「……」阿可,你什麼時候學會棒讀的?

    但她絲毫沒有受挫,反而繼續興致勃勃地道:「還有這幾條魚,以後就叫霸王魚了,怎麼樣?」

    陳可默然少許,把頭轉向倪魅:「我沒讀過書,你來說吧。」

    倪魅蹲在地上仰頭看她們,微笑道:「難道她起這種名字,就像是讀過書的樣子嗎?」

    月昭琴:「一派胡言!」

    她前世成績很棒的好不好!

    陳可笑出了聲。然而下一刻,月昭琴便用一種幽怨的眼神望向她,不滿地道:「以前我怎麼逗你你都不笑,原來是想看我笑話!」

    陳可瞬間斂住表情,一本正經地說:「屬下沒有。」

    月昭琴:「你有!」

    陳可:「沒有。」

    倪魅:「幼稚。」

    月昭琴:「……」

    這個家她是待不下去了!

    ……

    幾個人鬧了一通後,月昭琴便託辭還有公務要處理,然後去了書房。

    其實今日休沐,她並沒有什麼工作要做,但總覺得精神有些恍惚,不得不暫時靜處一會。

    陳可站在門口,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她:「主子,您真的沒事吧?」

    月昭琴笑了笑,調侃道:「阿可,你今天是怎麼了,突然囉嗦起來?」

    陳可看著她,欲言又止,月昭琴卻搶先道:「安心啦,我真的沒事,范大夫不也說了嗎?只要靜養段時間即可。」

    見她一臉輕鬆不似有事,陳可也不再多問,給她關上門離開了書房。

    而屋內,月昭琴恢復了沒有表情的樣子,慢慢坐到椅子上,冰涼的手指捂住隱隱作痛的腦袋,疲憊地呼出一口濁氣。

    **

    深夜時分,萬籟俱寂。

    月昭琴再次從睡夢中驚醒。

    她扶著額頭,任由汗水划過臉頰,大口地喘息著。

    這些天來心魔的出現愈加頻繁,她為了躲避心魔不得不增加睡覺的次數,然而所做噩夢卻也因此變多,令她每每倉皇驚醒。

    就在剛剛,她夢到自己爆體而亡,死無葬身之地。

    月光透過窗柩灑落床頭,月昭琴眯起眼睛望向窗外。

    片刻之後,她走下床,悄無聲息地推開門出了宮殿。

    深夜的王宮寂靜而寥落,月昭琴低著頭,漫無目的地一路走去。

    路旁的宮燈時明時暗,花草在微風中安眠,天上星辰閃爍,薄雲如煙。

    月昭琴走著走著,忽然覺得有些熟悉,猛一抬頭才發現自己竟走到了未央宮前。

    「……」

    怎麼走到這來了。

    威嚴的宮殿像一隻沉睡的猛獸,月昭琴安靜地站在角落裡,怔怔地發起呆。

    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忍不住懷疑,究竟名為趙月的人生只是她做的一場夢,還是身為月昭琴的一切都不過是她的一場幻想。

    莊周夢蝶,不知周之夢為蝴蝶與,蝴蝶之夢為周與。

    可無論哪個世界,她的歸宿都註定只有死亡,哪裡都容不下她。

    她疲倦地仰起頭,看著天上的月亮。

    她來到這裡十年了。

    對於修真者,或許這不過短短一瞬,可是對她來說……

    月昭琴收回眼神,輕嘆口氣,轉身欲要離開,但身後不知何時出現的黑影卻讓她嚇了一跳。

    「……大王?」

    俢北辰一身黑髮黑袍,幾乎隱於黑暗中,正靜靜地看向她,仿佛一尊雕像。

    她又做夢了嗎?

    月昭琴被心魔和噩夢困擾多日,有時已經難以分辨究竟哪個是現實哪個是夢境,她走到男人面前,看著他玉雕般的面容。

    兩個人皆是不同尋常的沉默。

    半晌,月昭琴輕輕將頭抵在他的胸膛上,低聲開口:「師兄,我好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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