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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5:53:26 作者: 把酒問秋
    晚上他收到了徐佳爾和季顥的信息,無非就是問他是不是生病了,為什麼沒來學校。

    他瞥了一眼,聳了聳肩,不知道怎麼回復啊,難道要說被他媽打了?難道要說因為他心裡難受?

    顧年在心裡想,關他們什麼事啊?他們沒理由要知道我的難受然後陪著我一起難受。

    顧年以前是想告訴朋友的,後來他發現當他和某個男生在一起聊天時,他媽會用一種很異樣的眼光盯著他們。他很害怕,他害怕所有人都會用那種眼神看著他。

    所以,他選擇自己憋著。

    後來被季顥吼的時候他有一會兒愣神,不過他已經習慣了自己一個人把事情都憋著,所以很快就回過神了。

    他這兩天一直在做題,基本上除了日常交流外不跟人說話。他不知道他這是在懲罰自己還是在麻痹自己,他只是不想讓自己閒下來去想他媽的那兩巴掌和那句話。

    他感覺到這兩天季顥對他很冷淡,不過沒關係,他想,以前的朋友也是這樣,早晚都會離開的。

    模考下來顧年的感覺還不錯,覺得這次應該能拿個高分,一邊猶豫著給自己獎勵個什麼一邊走回教室。

    班級里的同學們在討論著下周的運動會和國慶節,他聽著吵吵嚷嚷的聲音,突然覺得很放鬆。

    起碼不是家裡的死氣沉沉,顧年想。

    他覺得腦袋沉沉的,很想趴下來躺一會兒。他看到講台上老班在講話,似乎是在講下周運動會的事兒,他感覺自己好像泡在水裡一樣。

    他晃了晃頭,大概是這段時間太累了,再加上他一換季就容易感冒。

    在他決定趴桌子上休息一會兒的時候,一隻手伸了過來。很涼很舒服,顧年忍不住拿臉蹭了蹭。

    季顥一進教室就發現顧年不對勁,臉很紅,好像很累的樣子。

    他摸了一下他的額頭就發現,燙的,發燒了。

    季顥原先還在生悶氣,感覺顧年蹭了蹭他的臉,他的臉就板不住了,溫聲問他,「感覺難受嗎?」

    「恩。」顧年只發出了一個單音節就趴在了桌上。季顥伸手貼在了他後頸上,老班講完事兒已經走了,班級里同學也三三兩兩地準備回家,他湊上去在顧年耳邊輕聲問,「我送你回家好嗎?」

    顧年沒有回答,搖了搖頭,過了一會兒,季顥差點以為顧年睡著了。他聽到顧年悶聲說了句「不想回家。」

    季顥想到了徐佳爾對他說的話,想到了顧年嘴角的傷,他稍用力握了握他的後頸,柔聲說「那我們睡一覺,睡醒了回家好嗎?」

    顧年點了點頭,季顥把外套脫下來披在他身上。

    過了一會兒,季顥聽到顧年嚶嚀了一聲難受。他輕輕的撫著他的背,嘴裡念叨著呼嚕呼嚕毛,痛痛都飛走。

    像是在哄小孩,但是對顧年很受用,季顥聽到顧年小聲叫了句奶奶,聽到了他漸漸平緩的呼吸聲。

    顧年睡得並不久,一個小時左右,他醒來揉了揉眼睛,聽到身邊有人問了句「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顧年一愣,看到了披在身上的外套,然後又回想到剛才迷迷糊糊之間好像是他在照顧自己。

    季顥看他沒反應,以為是燒糊塗了,忙把手貼上額頭測溫度。

    「恩…比剛才好點了啊,很難受?」

    顧年搖了搖頭,「沒事了,謝謝你。」

    「應該的,走,我送你回家。」季顥笑了笑。

    「不了吧,我自己可以的。」

    季顥覺得還是感冒的時候的顧年可愛,還會撒嬌。他嘖了一聲,「我騎車,正好,快。」

    「好吧。」

    第5章第五章

    夕陽餘暉下兩個少年的影子拉的特別長,前面的少年把外套脫給了后座的少年,后座的少年幫前者拿著書包。

    兩人一路晃晃悠悠地騎,季顥還是會時不時和顧年搭話。

    「我給你講個笑話吧。」季顥說。

    「?」

    「小魚對大魚說:大~魚~你~喜~歡~吃~什~麼~樣~的~魚~啊?大魚說:我喜歡吃講話慢的魚。然後小魚…」

    「小魚說噢醬啊造了。」顧年笑著說。

    「沒意思,你都知道了。」

    「我…小時候和奶奶住,她很喜歡給我講故事講笑話逗我開心。」

    這還是顧年第一次和季顥說家裡的事,他想到顧年剛才嚶嚀地一聲奶奶,轉頭沖身後的少年說:「那你以後不開心了我都給你講笑話。」

    顧年愣了愣,看著季顥的笑臉,輕輕地應了聲好。

    他們倆沒有想到,這後來真的成了季顥哄顧年開心最好的方法。

    季顥堅持要把顧年送到樓下,顧年拗不過他,只好答應了。

    但是如果他知道他會在樓下碰到他媽,他一定不會答應。

    顧年把校服外套還給季顥的時候,正巧碰到他媽回來,他媽也看到了他。

    他叫了聲。

    顧母點了點頭,然後看到季顥的時候一愣,用一種匪夷所思的目光看著他們倆。

    顧年一眼就看懂了他媽的意思,無非又是以為他和這位男同學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他突然有點絕望,絕望到不想解釋,低下了頭看著地。

    季顥當然不懂這眼光是什麼意思,他只是覺得有點奇怪,但是出於禮貌,他還是問候了聲阿姨好。

    這聲阿姨好把顧母問回了神,她點了點頭就想進樓道了。

    這時,季顥叫住了她。

    「阿姨,顧年有點發燒,您還是帶他去醫院看一下吧?」

    顧母一愣,回頭看著自己正低著頭的兒子,應了聲「好。」

    每個人都是普通人,對於從來沒想過的事情要突然接受,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很困難的。顧母會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很優秀嗎?會不知道其實自己的婚姻早就不堪一擊嗎?會不知道其實自己是問題最大的嗎?

    可是當所有的一切都堆積在一起砸向她的時候,她很害怕,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於是她本能的把錯誤都推向別人。

    哪怕是她的親身兒子。

    顧母在兒子的身後跟著兒子上了樓,她發現兒子長高了,已經不再是那個小時候纏著她拉著她的手走路的小孩了。

    「你…還發燒嗎?」她一時間居然覺得有點尷尬,尷尬剛才的誤會,尷尬兒子嘴角的傷。

    顧年一愣,他沒想到她媽居然會真的關心他。

    輕聲回了一句:「恩已經好多了,睡一覺就好了,沒事。」

    「好,有…有什麼不舒服和媽媽說。」

    「好。」

    很普通的對話,但是他們已經很久沒有了,顧年突然鼻頭一酸,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又愣是被他擠了回去。他不想哭,不想在他媽面前哭。

    顧年過了個很好的雙休日,剛考完試沒有那麼多的作業,所以空了很多時間給他休息,調整好狀態。

    他到學校的時候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就是還有點小咳嗽。

    季顥到學校之後看見他,鬆了口氣,問他:「身體怎麼樣?」

    「好多了,謝謝你。」顧年對他笑了笑,頓了頓又抬頭說:「啊不過,我中午還是想睡一覺,所以能麻煩你,幫我再帶個三明治不?熱血少年。」

    「沒問題。」季顥撓了撓頭。

    他看到又開始和他開玩笑的顧年,莫名的心情愉悅。

    季顥中午回教室的時候顧年還在睡覺,他沒有叫醒他,還是想像上次一樣,最後15分鐘的時候再叫醒他。

    他想看一看顧年,可是又覺得直勾勾地盯著看不太好。

    於是這眼睛又開始假裝往窗外瞟,他發現顧年的後頸上也有一粒痣,這一看就挪不開眼了,他第一次覺得別人的後頸那麼好看,他伸出了手突然很想摸一摸。

    在他碰著之前,顧年醒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扎紮實實地緊張了一回,顧年轉頭一臉狐疑地看著他的手。

    「嗨,睡得好嗎」他突然腦子一抽,只想到了這句話。

    顧年一愣,沒忍住笑出了聲,回他:「特別好」。

    我們的季顥同學只覺得顧年笑起來真好看,居然還有一個酒窩啊,這一笑把他的緊張都化解了,他突然覺得自己犯傻犯的值得。

    他晃了晃神,撓著頭指了指桌上的三明治。

    下午上課的時候,季顥突然回過神,為什麼會對一個男孩子笑的好看而心跳加速,他把這一切歸結為秋天到了,萬物豐收,顧年長得太好看,想著忍不住又瞥了一眼顧年。

    秋日的午後,涼風習習,身邊的少年又那麼好看,誰他媽不會臆想啊。

    秋天又無辜中槍。

    這兩天在運動會的催動下過得格外的富有生機。每個人都嘻嘻哈哈地沉浸在運動會的喜悅中,直到出成績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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