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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5:53:26 作者: 把酒問秋
這沒來由的兩槍看在王卓眼裡那就是調情,他用手肘捅了一下季顥。
「你倆這是眉目傳情呢?」
「怎麼,你羨慕啊?」季顥笑著答。
「不敢不敢,你是我第一個碰到叫咱班長小年年的人,在下佩服啊。」
樓上的顧年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他盯著看了一會兒,平復了沒來由的心跳,回了教室。
兀自在心裡嘀咕,秋天真是容易讓人產生遐想。秋天無辜躺槍,表示很冤枉。
體育課,這回顧年下來了,脫了校服外套。
季顥向著他吹了聲口哨,邊上的女生開始竊竊私語。
他回了季顥一個挑釁的眼神,兩個幼稚鬼就是有能力把籃球打得和打架一樣。
可惜,黑白配分組,他倆分在同一組成了隊友,並不能滿足他倆作為對手好好打一場的願望。
幾輪下來,他倆就發現了,倆人都挺會打球的,配合的也很默契。
「季顥!」顧年在喊話的時候,季顥已經把球傳了過來。
顧年接球,喊了一句漂亮,然後一個漂亮的三分上籃。
回身,走過去和季顥擊了個掌。
「小年年,這回得一起熱血了吧?」季顥壞笑地看著顧年。
顧年似乎已經對這個綽號沒有感覺了。
瞥了他一眼,說「只求某個幼稚鬼別給我灑水了。」
說罷,兩個人又笑了起來。
徐佳爾在他們身後看著,她覺得顧年最近似乎有點不太一樣,又說不出哪裡不一樣,但她覺得這種變化是好的,起碼他現在看起來比以前更開心。
第4章第四章
不知道別的班運動會的報名情況怎麼樣,顧年覺得每年運動會他們班都跟打了雞血一樣興奮,每個人都搶著報名,像是要出征保家衛國的將士。
這個比喻不太恰當,但是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少年少女嘛,總是很在乎集體榮譽的,就算他們以為自己不在乎,但是事實就是自己的班級、學校只有自己能說它不好,別人一說准炸毛。
而且這大概就是他們能認真參加的最後一次運動會了,高三的時候或許就只是觀戰了。
日子過得飛快,每天都是吃喝玩樂,並不是,每天都是作業、作業和作業,距離模考就只剩最後一禮拜多點了,為了之後的國慶和運動會能開心點,每個人都拼命學。
周末晚上的時候,徐佳爾日常在微信上問候:
「你是不是最近碰到什麼好事了,看你心情不錯啊,說出來也讓我開心開心。」
顧年覺得如果他不是個天生彎的話,徐佳爾其實挺可愛的,人也慡朗。
他想了想最近,他爸媽這個月不知道是因為工作忙還是什麼,破天荒的沒怎麼吵架,他在學校也過得挺開心,好像是挺高興的。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想到了季顥,好像季顥來了之後,他每天笑的次數也變多了。
「挺開心啊,要放假了。」他回。
「口意,你就裝吧,以前放假也沒見你那麼開心。」佳爾秒回。
「…」
「說正事,國慶出來玩不?」她問。
「容朕猶豫一下。」
「行行行,皇上您慢慢猶豫,然後回我啊。」
「恩。」
徐佳爾看著對話笑了笑,她喜歡顧年,不是個秘密,大家都知道,她覺得顧年也知道,可是她覺得顧年身邊總有一堵牆,他不想讓別人進去。
她最近發現季顥,那個新來的轉校生和顧年越走越近,顧年的笑也越來越多,她很高興。
她和顧年也是初中同學,顧年以前其實不這樣,以前就是和她聊天時候那個嬉皮笑臉的樣子,但是有一天,她發現顧年變了。
還是會笑會鬧,但是好像總在害怕什麼,總在躲避什麼。
她沒有問,但從周邊同學的閒言碎語中,總能知道,顧年他爸媽關係特別不好,前段時間大吵了一架,差點打起來,驚動了隔壁的鄰居。
她覺得總會變好的,最近不就是在變好嗎?
直到那天周一,顧年請假沒來,徐佳爾原先覺得只是生病了。
後來第二天,看到顧年唇角帶傷走進教室。
徐佳爾走過去的時候,正聽到季顥在問他這是怎麼了。
可是顧年永遠只會緊縮眉頭然後告訴他們:沒事。
季顥才不信這樣是沒事,他原先還想開玩笑說沒想到班長大人也會打架。當他看到顧年明顯哭紅的眼角,他突然心口一悶,連玩笑話都說不出口。
他突然覺得有點生氣,氣顧年,又或許是氣自己。
「你這叫沒什麼事?」他第一次對顧年喊。
他注意到邊上的徐佳爾一愣,但是他來不及管更多,他心裡有股無名火正在往上竄。
顧年被他吼了也沒反應,只是用一種他從來沒見過的表情,冷冷地回他:
「關你什麼事。」
季顥愣了愣,說不出一句話。
他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顧年,冷漠,拒人於千里之外。
他從以前就覺得顧年冷淡,對什麼事都一副提不起興趣的樣子,他原先只覺得說不定是他反射弧長,可是現在他發現並不是。
季顥感到手臂被人碰了一下,他抬起頭,發現徐佳爾瞅著他,示意他出去說話。
「你為什麼吼他啊?他本來就不開心,這樣不是雪上加霜嗎?」徐佳爾不太高興地說。
「那我難道要看他憋出病?就這樣悶著?」
徐佳爾一愣,「我…是看你和顧年關係不錯我才告訴你的,顧年他爸媽關係不好,他們經常吵架,顧年嘴角的傷八成和他爸媽有關,他很討厭別人問他的家事,所以我們這些外人還是不要…再追究了。」
季顥低頭看了一眼徐佳爾,他不知道說什麼,他當然知道他一個新同學不如別人了解顧年的多是正常的,他當然知道他於顧年而言只是一個外人,但他就是突然有點難過。
徐佳爾注意到他情緒低落,也沒再說什麼,進了教室。
季顥和顧年陷入了冷戰期,季顥單方面認為的,因為顧年幾乎所有人都不怎麼理。
顧年這段時間像是拼了命的學習,每天都在做不同科目的套卷或者是背語文和英語。
他當然知道這樣是不對的,但是他找不到可以傾訴的人,他只能學習。也只有學習,能讓他有能力完全脫離父母離開這個地方。
他想離開,雖然並不知道去哪,但是一定不是停滯不前。
顧年本來認為他爸媽這段時間似乎有所緩和,可是他錯了,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罷了。
周日,他爸一回來就和他媽攤牌,要離婚,淨身出戶也要離婚。他媽雖然每次吵架都嚷嚷著離婚算了,但其實她是捨不得的。
他媽從一開始地吵著鬧著不許,到最後服軟了開始纏著求著說不要。
顧年在一旁看著這一切,他看到他爸甩開了他媽,然後看都沒看他一眼,摔門走了。
他看到他媽坐在地上哭,他走上去扶。
他媽站起來後就給了他一耳光,打的他直發懵,耳朵還在嗡嗡響的時候,就聽到他媽說
「都是你這個變態害的。」
顧年笑了,他第一次覺得他們家這麼好笑。
他笑著說
「當然啦,你們這早就不堪一擊的婚姻都是我害的,都是我的錯。」他媽一愣,然後又打了他一耳光,打完接著哭,邊哭邊喊。
顧年有點莫名其妙,為什麼被打的都沒哭,她這個打人的倒先哭了?
為什麼她不考慮一下他們夫妻倆之間的問題,有什麼矛頭都沖他來?
為什麼他們作為父母不會關心一下他,只會冷言冷語地對他?
…
為什麼他是同性戀?
他好累啊,他笑著回了房間,一抹臉,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哭了。
完了完了,真是特別想嘲笑自己,他在心裡想。
周一起床,臉腫了,嘴角還帶著傷。顧年覺得這副樣子去學校實在是走不出門,於是他請假了。
他還記得初中的時候他爸媽有一次吵架吵的凶,差點打起來,第二天他就感到有鄰居在他背後指指點點。
他覺得真操蛋,為什麼每個人都對別人的生活那麼感興趣,明明自己家也有一堆破事,卻總是喜歡湊在一起說別人家的不是,好像這樣能心理平衡一點。
周四周五就要模考了,請假在家顧年也不敢鬆懈,有什麼理由鬆懈呢?他沒有可以依靠的人。
他最近不太喜歡做語文卷子,因為總有那麼兩篇文章會提到父母對他們的子女是多麼多麼的關懷會提到母愛。
他好想笑,好想大罵一聲去你媽的,他體會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