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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5:52:06 作者: 木子萌
面對白原這麼直白露骨的話,陳珂一時啞口無言。
「這小破屋子太悶了,我出去透透氣。」白原說完這些話,反而輕鬆了,他沖陳珂笑了笑,搖搖晃晃地朝門外走去。
「回來!」陳珂用力拉住白原的胳膊,他看他路都走不穩了,本能反應不放心他大半夜一個人出去。
「你別擔心。」白原甩開他,笑得有些神經質,「以後有人保護我。」
☆、助理先生
最終陳珂也沒能追回白原,他只好把自己摔回床上,逼著自己睡覺。
一直睡得不怎麼安穩,亂七八糟的夢做了一個又一個。
白原是這兩年才開始長個子的,他十五歲的時候,瘦小單薄的像個小學生,留一個整整齊齊的鍋蓋頭,劉海厚厚的,沒幾天就長得要擋住眼睛,每到這時,白原就拿著小剪子和直尺,讓陳珂給他剪劉海。陳珂對於這些瑣碎事情,沒有多少耐心和細緻,每每把白原的劉海剪得狀若狗啃,但白原依然樂此不疲,他說陳珂給他剪得髮型比較有個性。
有一次同宿舍男生們發瘋要一起去紋身,結果到了紋身店,看見紋身槍下滲出的血珠,聽著那嗡嗡嗡的聲音和五大三粗的男人齜牙咧嘴喊疼。來了的五個人當場慫了三個,陳珂和白原眼睜睜看著三個同伴落荒而逃,無奈地面面相覷。
白原本來沒打算紋身,他在班裡是公認的安靜乖巧小白兔,只是跟著他們來湊個熱鬧,他咽了咽口水,糾結地說:「那……你還紋嗎?要不我陪你吧?」
陳珂已經趴在床上,把自己的頭髮撩了起來:「沒事,你看著就行。」
白原猶豫了好一會兒,一咬牙躺在了另一張床上,對紋身的帥哥說:「哥,給我也來一個,我要和我朋友一樣的。」
夢境裡這些場景紛亂交雜,亦真亦幻,像打碎的玻璃片似的扎得陳珂腦仁疼。
最後夢境定格在一個有些荒誕的場景,陳珂和白原隔著一道鐵柵欄遙遙相對,白原站在一個垃圾桶上仰頭看著陳珂,一邊哭一邊喊著什麼。
距離太遠了,陳珂聽不清他的聲音,他只好拼命揮動手臂,衝著他喊:「回去吧,時間很快就會過去的。」
時間很快就會過去。
他們相識四年的時光也仿佛只是短短一瞬間的事,四年裡,白原的個子長了,心也長了,他不再是那個喜歡跟在陳珂身後,安靜溫順的小少年了。
其實這樣也挺好的,陳珂迷迷糊糊地想,大家都長大了。
他茫然地醒來,摸了摸自己後頸上那處紋身,忍不住苦笑,當年真是中二病不淺,就因為看了個日本電影《燕尾蝶》,心血來潮就紋了個蝴蝶在身上。
白原問他為什麼要紋蝴蝶,不覺得太陰柔了嗎。
陳珂還裝逼意味十足地回答說,因為我們都是毛毛蟲啊。
……
白原一直沒回來,電話也不接,陳珂覺得自己沒必要再犯賤找他了,大家好歹都是成年人了。他逼著自己不再生氣,也不再理會這件事。
又過了一天,陳珂來到《烽火連城》劇組,天氣依然熱得能生烤人干,陳珂剛穿好軍裝,就出了一身透汗,群演們擠在傘蓬下面的臨時化妝間裡躲太陽,人越來越多,化妝師漸漸連梳子都揮舞不開了,扯著嗓門大喊:「化好妝的都走都走,擠在這裡我怎麼幹活?!」
其實是有群演休息區的,不過比較遠,大家穿著厚重的服裝,拿著長-槍短-炮,頂著大太陽誰都不願意走。
陳珂正想著帶個頭離開這傘蓬,別讓化妝師為難,這時過來一個帶著鴨舌帽的執行導演,對著一群人喊道:「演副官的是哪位?來來,跟主演先磨合一下試試戲。」
陳珂從人群中出來,跟執行導演打了招呼,跟著他朝場地另一頭走去。
這場戲是拍國民黨軍官視察部隊操練,主場景就是他們現在穿行的這一片裸土地,寸草不生,樹蔭不見,人走在上面揚起陣陣塵土。
揚起的土和陳珂臉上的汗混在一起,成了一片泥濘不堪的雨后庄稼地,陳珂很無奈地抬手擦了擦,一抬眼的功夫,看見一輛車緩緩駛入片場,停在了場地外面。
陳珂認得那輛商務車,那是方既明的車,前兩天他還追著車去道謝呢。
夢工坊有三部戲正在橫店拍攝,一部是武俠電影《江湖夜雨十年燈》,一部是民國大戲電視劇《海棠》,還有一部就是這個獻禮任務劇,抗日打鬼子的《烽火連城》。
方既明在工作上一向是個實幹派,他這次來橫店一大任務就是在各個劇組探班視察,看看手底下人的真實工作狀態,看看自家撒出去的錢是怎麼花的,也讓大家能看到,新來的老闆並不是驕奢淫逸一無所知的富家少爺,他不僅懂門道而且願意和大家在一線共同奮戰,夢工坊在他的領導下,勢必更上一層樓。
所以今天方既明就來到《烽火連城》劇組探班,給演職人員帶了去火消暑的藥和冰鎮飲料,還帶了巴掌大的電動小風扇,分發出去一人一個。
上百號群眾演員也多多少少分到了方總這份心意,陳珂這時已經跟演軍官的正式演員對完戲,等著實拍了,他喝著方總的愛心酸梅湯,遠遠朝那男人望去。
方既明正在跟攝影師說話,他今天來片場,穿得很隨意,淺色休閒褲加一件小V領T恤,雙臂抱在一起,俯身認真地聽攝影師說著什麼,時不時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