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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5:42:46 作者: 柏林雨聲
陳辰甚至沒忍住問了一句, 「杜星緯,你特意學過做飯?」
杜星緯語氣很平靜,「以前在飯店裡做小工,看大廚做過。」
陳辰驚訝,「你還在飯店幹過?」
杜星緯嗯了聲,「那時候剛出去手裡沒錢,也不知道能幹什麼,正好遇到有飯店要招小工,因為不算正式工,所以沒人願意干,我覺得至少管飯,不嫌棄的話還能睡在店裡,就去了。」
工資低不算正式工,偏偏活又多又雜,搬貨洗菜打掃刷碗這些都要做,本地人就不稀罕去干,只有杜星緯這個外鄉人,如果不住招待所就得睡大街,加上那個時候他剛走出平壩村,身上沒錢,也根本不知道能去哪裡找活干掙錢,所以見那飯店要人,看在管飯管住的份上就去應聘了,也讓他在那個陌生的城市有了落腳地。
杜星緯沒說那麼詳細,但陳辰已經能夠想像了。
信息不發達的時代,一個從偏遠農村里走出去的人,去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城市,還沒有錢傍身,那茫然與無措,肯定是一樣都不缺的。
「但你堅持下來了。」陳辰表情認真,「你靠你自己,走到了今天。」
杜星緯舉著酒杯又喝了口,聲音有點低,沒有平時那麼冷淡,「也不是靠我自己,還遇到了不少的朋友,得到過很多幫助。」
陳辰問:「包括你說要向我買糟辣椒的?」
「他叫柏胥。」杜星緯說,「我的第一筆生意就是他帶我做的。」
可能是喝了點有些酒精上頭,杜星緯今晚的話比以前多,以前並不怎麼愛提的過去也說了些。
柏胥家裡以前是地主,侵略戰爭的時候他們家拿出了很多的錢財出來抗戰,尤其對我黨,家中有兩個人為了幫忙運送藥品還犧牲了。
柏家人腦子活泛,縱然手中的土地後來分了出去,但家中底蘊還在,酒樓也開的風生水起,甚至為了支持抗戰,還弄了許多其它的生意,拼命的弄錢支持軍/隊。
愛民族的思想是刻在柏家人骨子裡的。
等到戰爭勝利、國家成立,柏家人憑藉著那麼多年的支持以及真才實幹在長省有了大出息,家中出了不少的公/職/人/員。
也是因為有了這些在職的人,看到風向頭不對立馬把不能留在手裡的東西全上交了,其中就包括那家酒樓。
酒樓上交後,被改成了國營飯店。
只是隨著歷史的發展,自負盈虧政策的出台,原先吃香的國營飯店也漸漸的走了下坡路,國營飯店沒那麼吃香了,生意也大不如前。
為了把國營飯店盤活,負責的人就搞了不少的活動出來,初期的確是有了些成效,但實際上也是迴光返照。
杜星緯就是那個時候入的那家國營飯店,然後在店裡認識了柏胥的。
那個時候杜星緯根本不知道這家國營飯店以前是柏胥家的酒樓,柏胥也沒有提,只是時不時的會過去吃頓飯,見的次數多了,也混了個面熟。
直到兩人一起打過架,才真正的熟悉起來。
改/革/春風吹到長省的時間比較早,柏胥天天看報紙聽收音機,眼見著政/策鬆了就蠢蠢欲動的想去下海試試,並且還邀請杜星緯一起。
杜星緯也有野心,借著柏胥的信息渠道很快敲定了路線,他們帶著長省的特產坐火車去了一趟廣省,然後在廣省大賺了一筆,接著又從廣省買東西回長省賣,又沒少賺。
這樣一來一回,杜星緯和柏胥登時就賺了不少,他們意識到,他們找到了一條正確的賺錢道路,就來來回回倒了不少趟。
只是後來柏胥不怎麼想再幹這個了,因為國營飯店徹底經營不下去了,柏家操作了一番,然後酒樓又回到了柏家手上,柏胥就想把酒樓給開起來。
而杜星緯自此就徹底開始單幹,手上也累積了不少人脈和事業。
……
對杜星緯而言,柏胥其實是他的伯樂,如果當初沒有柏胥拉他入伙,那麼他不會有今天。杜星緯一直記著這份恩情,因此在柏胥從杜星緯手裡看到糟辣椒後提出想買時,杜星緯才沒有一口拒絕。
要知道,杜星緯因為陳辰糟辣椒不夠賣,自己都放棄了要從他手裡拿貨賣到別的地方去的想法。
可當他見著陳辰手裡有些貨了,卻只幫柏胥問了,關於自己的生意一字未提。
杜星緯只講了他和柏胥做生意的過去,可後頭那些話他即便不說陳辰也能意會到。事業上的伯樂,該幫的忙肯定是得幫的。
陳辰笑著說,「那我覺得這樁生意已經談成一半了。」
杜星緯酒杯里的酒已經空了,他沒再倒,只拿著筷子要去夾臘肉,「你們該怎麼談就怎麼談。」
陳辰心裡有自己的想法,「在商言商,這個道理我懂。」
杜星緯嗯了聲,把夾到的臘肉塞進了嘴裡。
飯桌底下燒著煤爐子,上邊沒放瓦罐或者水壺,就用煤爐子自帶的蓋子蓋著,有星星點點的煙霧從小孔里飄出來,但不會熏人,烤的腿腳都很暖和。
兩人一邊烤火一邊吃,等這頓飯吃完外邊都烏黑了,屋裡開了電燈,不知道是電線接的好還是燈泡瓦數大,這燈開著要比村裡的亮一些。
碗筷被收拾進廚房,杜星緯把電視機打開了,叫陳辰看電視,他自己去洗碗。
陳辰抬眼看他,「杜星緯,你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