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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13:12:53 作者: 閻ZK
    「武安尚在,他還是秦國王子的後裔,衣食尊貴。」

    「武安君去了,他的父親亡命回歸秦國。」

    「他就是四十五萬亡魂的血仇之敵,以神州春秋戰國時期的武德風格,他走在路上,都有可能會被突然衝過來的人殺死,他的好友會想要殺死他,他的老師會可能殺死他,他的食物里會有毒,魚肉裡面會有劍。」

    「甚至於,他睡覺的時候都可能被砸死。」

    「始皇帝嬴政九歲歸秦,一家一戶七人算,這七年能在百萬對他有血海深仇的趙人包圍里活了下來,其實極為難得了,但是其中經歷多少次背叛多少次死裡逃生,誰也不知。」

    「只是他不會相信任何人。」

    「如果說,如果說白起長驅直入殺入趙都。」

    「如果白起不曾自盡,那麼或許嬴政的童年不會痛苦到那種程度。」

    「以及,如果歷史是這樣的話……那么九歲時候,親自將少年始皇帝抱起來放在馬鞍上的,就是白髮蒼蒼卻仍舊威震天下的大秦武安君,將會是白起親自教導嬴政劍術和君王應該知道的兵法之道。」

    「他也將會是十三歲為秦王的始皇帝手中最鋒利的劍。」

    董越峰低語:「所以,哪怕是武安君,也會覺得遺憾吧。」

    「哪怕是武安君,都會覺得遺憾啊……」

    「他們本該是君臣。」

    「是蒼老而威震天下的相父和少年便睥睨七國的霸主。」

    武安君的劍直指著天下的版圖。

    而他袖袍遮蔽的風雨之下,始皇帝將自由地成長起來。

    「而不是在戰國那片黑色天空中,彼此交錯而過的星辰。」

    最終武安君止步於趙都,僅僅只是一牆之隔,大秦的戰神遠望著趙國的都城,無可奈何地回撥馬頭,而在那裡,少年始皇帝將會度過人生中最為黑暗的七年歲月……而他也將會不止一次地回憶起,在這大趙國都外,其實曾有過大秦的黑龍旗飄搖不止。

    白澤沉默,然後嘆息:「還好還好,還好他還有自己的母親。」

    「母親?」

    董越峰沉默了下。

    白澤嘴角抽了抽道:「那,那母親不行的話,好友呢?」

    老人回答:「燕趙十年血戰自這一年開始,而燕國同樣有質子,他們一併長大,因為彼此都有可能被趙人隨時暗殺,反倒是難得能相互信任的好友……」

    「他曾在年幼時聽過樂師擊築高歌變徵之聲,非常喜歡。」

    「曾經在被子裡藏了築,說要做樂師。」

    白澤感慨道:

    「這相同處境,肯定同病相憐,又是兩小無猜,彼此性命託付的好友,至少還有好友,還有愛好,要不然也太慘了些。」

    董越峰沉默,沒有回答,只是轉而道:

    「他的一生,其實很苦啊。」

    「我看很多書。」

    「歷史總是這樣,處處都是遺憾,從不曾圓滿。」

    轟然聲音中。

    秦劍,玉斧轟然碰撞。

    這一戰,白起殘魂步步後退。

    重要追擊的時候,面色突然嫣紅,而後變得煞白一片,襯托著眸子漆黑,眼底看著前方名將,眼底浮現煞氣,道:「……這,煞氣……」他眼前仿佛出現了屍山血海,出現了自其中步步走出的眼前之人。

    肉體早已衰敗,但是曾經以一己之力斬戮神州百五十年戰國一半死亡數目的戰績卻已經被烙印在歷史,縱然不仁,縱然有傷天和,那種從屍山血海走出的堅韌意志卻早已經不遜於神靈。

    肉體會毀滅,意志長存。

    擊敗影響強大肉體的,是凌駕於無數殺戮之上的魂魄和煞氣的侵蝕。

    就在這個恍惚,白起的劍抬起:「你敗了。」

    重沉默,他放聲大笑。

    而後眼底滿是激賞,痛快地回應道:「確實……」

    「在作為武將上,你更在作為顓頊火正的我之上!」

    「但是,我從不是擅長技巧的啊,武安。」

    不遠處白澤怔住,而後猛地抬頭,看到重身上,一道道紋路浮現,那是古代的戰紋,代表著解除對於自身神力的約束,這代表著,作為顓頊氏將領的重敗了,也代表著,作為撐天之神,作為代替不周山的大荒之神。

    作為被化作三十六天罡無上神通,大小如意的重出戰。

    白起似乎完全沒有預料到,古劍被擊飛,連他自己都被直接擊飛,重重撞擊在牆壁上。

    煙塵彌散。

    白澤肚子裡的話直接脫口而出:

    「重,你特麼無恥啊!!!」

    「你打輸了不退!」

    重低語:「我從不曾說過,輸了便退……武安,我認可你的實力。」

    「所以,在不違背人間規則的情況下,我將會全力出手,你不曾預料到這樣的可能性嗎?武安君啊,你終究還是中計了,這一拳,你……」

    祂的臉上,浮現出了詫異的神色,低下頭,察覺到自己的身體上出現一道道墨色的戰痕,那是來自於煞氣的進一步侵蝕,隱藏在了屬於白起的煞氣之下,但是卻更多。

    祂抬起頭,看到剛剛被擊飛的武安君平靜放下劍,並無受損。

    似乎早有預料。

    反倒是趁此拉開了距離。

    重低下頭,看到自己的身軀被纏繞無數的陣法痕跡,無論力量,還是說行動都受到了限制,受到了削弱,與此同時,伴隨著低沉的風的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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