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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5:18:21 作者: 回南雀
    他眉眼輕慢,似乎覺得很不可思議。

    我抿了抿乾燥的唇:「我們……沒有血緣關係。」

    他恍然大悟:「怪不得,你們一點也不像。」

    他話語裡似有深意,我不太喜歡他的口氣:「我怎麼能和哥哥比……」

    背後的門板突然被哐哐砸響,我驚懼地盯著那扇門,退後著遠離它,心臟劇烈跳動著,幾乎要躍出胸膛。

    背脊忽地抵上一堵結實灼熱的人牆,我錯愕地回頭,宋柏勞站在我的身後,雙手按在我肩上,將我推到了一旁。

    「讓開。」

    我還在愣神,他已經走過去猛地拉開了門。

    「不想死就滾開。」他對門外的人發出惡劣的威脅。

    「宋,宋柏勞?」那人像是被嚇住了,我甚至能從他聲音里聽出一隻小狗夾著尾巴從喉嚨里泄出可憐嗚咽的形象。

    宋柏勞那時候的名聲就已經十分響亮,不管是家世上,還是打架鬥狠上。

    他的優秀有目共睹,他的反叛眾人皆知。就算身為同類,也不會有alpha輕易招惹他。

    門外很快安靜下來,宋柏勞再次關上了門。而到這會兒我才意識到,他完全是一絲不掛的狀態。

    他大大咧咧站在我面前,像一尊活靈活現的大理石雕像,肌肉的紋理乃至室外光線投射在他身體上所形成的光影,都透著一種不真切的美感。

    下半身雖然隱在陰影里,但模模糊糊看著也十分可觀。

    我彆扭地移開視線:「嗯……謝,謝謝你。」

    「這裡不是你這種beta該來的地方。」

    我一愣,話是沒錯,但他說得也太直接了,讓我臉上很不好看。

    這一晚我無所適從,我格格不入,我憋著一股氣無處發泄,他算是撞我槍口了。

    我對上他的雙眼,問他:「那我應該在哪兒?」

    寧詩讓我加入他們,他們卻不接納我。我也不想裝作他們的同類,但我確實無處可去。

    那時候我還很幼稚,覺得大家都是人,憑什麼beta就要低人一等?我可以自己走,但他們不能趕我走。

    「在你們beta該在的地方。」宋柏勞伸手揉了揉後頸,繞著圈子,避重就輕,「反正不是這裡。」

    我隱忍許久,對待寧詩都不曾爆發,卻在他說完這句話後,以一種詭異的英勇反駁了他。

    「說得真輕巧,你不是beta生的嗎?既然你體內也有一半beta的基因,是不是也不該待在這裡?」

    這話簡直可以說是膽大包天了,我說完立馬就後悔了,可也來不及了。

    我不僅戳了宋柏勞的逆鱗,還戳得死死的。

    等我反應過來時,他已經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將我狠狠摜到牆上。

    我腳尖堪堪觸到地面,呼吸困難,渾身血液都像是凝在了臉上。我費勁地扒著脖子上的手,可alpha的力氣並非我能抗衡,他的手就像一把牢不可破的鐵鉗,根本無法撼動。

    恍惚間我甚至看到宋柏勞眼中閃過一道暴虐的血光,仿佛要置我於死地。

    我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了,他是真的想掐死我。可漸漸的,脖子上壓迫氣管的力道一點點變小,我又可以順暢呼吸了。

    我大口大口吸著珍貴的空氣,因為太急切,甚至嗆咳起來,眼角都咳出淚花。

    他捏住我的下巴,逼迫我抬頭:「你又知道什麼?覺得聽說我一兩件八卦就可以對我指手畫腳了?就是因為有你這樣自以為是的beta,我才會在這裡。」他看我就像在看一隻螞蟻,「真是掃興。」

    他收回手,將我丟在那裡,轉身推開一道浴室門頭也不回走了進去。

    我捂著脖子,心有餘悸地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後,直到耳邊響起隱隱水聲,這才像是被驚醒一般拉開門逃離了那間臥室。

    派對結束後,朱璃在一個陰暗的角落找到了我。

    他無奈地問我為什麼要藏起來,我沖他笑笑,說自己不習慣喧鬧的環境。他的目光在我脖子上流連片刻,又若無其事地移開。

    回到家後,照鏡子我才發現自己脖子上有道明顯的扼痕,橫在肌膚上猙獰刺目,只要不瞎都能看到。

    第六章

    【一次次被背叛,到底是因為輕信,還是因為我是beta?】

    這個世界上,我在乎的,同樣也在乎我的人屈指可數。師父算一個,可惜我命不好,與他只有五年的師徒緣分。

    如今我要結婚了,手裡攥著幾張請帖沒處發,想了想,帶上一瓶二鍋頭去了墓園。

    按著記憶找到師父師娘的碑,我將開了封的二鍋頭擺在師父墓前,又從大衣口袋裡掏出一包昨天做的曲奇餅擺到師娘那一邊。

    師娘去世時才二十多歲,師父為了讓人看起來兩人仍舊登對,特意在生前囑咐了,墓碑上的照片要放他20歲時的。

    倒的確很登對,就像一對小夫妻。

    師父去世的時候,我和向平正在法國比賽,鬧得很不愉快。回國後,向平直接沒讓我參加師父的葬禮,說我不配。師父落葬時,我只能遠遠看著,等人都走了再上前祭奠。

    那天天氣很好,陽光明媚,我卻無端覺得很冷。似乎太陽再照不到我,餘生只剩陰雲慘澹。

    後來想想,可能是老天將賦予我身上的那點「溫情」又收回去的關係。

    我跪在墓碑前給師父磕了三個響頭,最後一下太過用力,眼前都磕出重影。仿佛有股無形的巨力壓著我,要折斷我的脊骨,將我按進泥里,讓我再起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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