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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12:04:40 作者: 南芙卿
茂平自然不會幹看著,忙招呼一聲。
守在附近的下人們當即如餓狼般湧入,將沈春行團團圍住。
越是生活在困境的人,越能快速找准立場。
拿著縣太爺給的月錢,別說是教訓幾個不長眼的丫鬟,為了沈姑娘,便是將京城來的這夥人給直接打出去,他們也絕不帶慫的!
陳嬤嬤面色難看,卻沒有被唬住,使勁拍了下桌子,怒斥道:「好啊,你們這是鐵了心要跟國公府作對?真真是枉費國公爺的一番心意!爾等如此作為,就不怕傳出去,會害得你家老爺被世人指責嗎?」
看似義正言辭,實則以勢壓人。
沈春行以袖掩唇,故作為難:「這位嬤嬤還不知道吧?駱娘子在馬匪面前,為了活命,膽敢將老爺推出去擋災,那可是被一兩百號人看在眼中的!如今駱娘子謀害主家的惡事,早就傳遍了紅瀘縣,衙門亦是曾發出過告示……」
聞言,幾人面色大變。
陳嬤嬤眼神直勾勾,像是完全沒有預料到事態會發展到此等地步。
駱金芝不複方才的悲痛,猛地直起身子,目眥欲裂瞪向沈春行:「你怎麼敢!」
雖然這些日子被關在大牢里,可她從未真的擔憂過自身處境,在駱金芝眼裡,薛永安不過是個攀附國公府的窮酸,即便一時聽信了那死丫頭的胡言,將自己關押,也絕不敢與國公府撕破臉。
誰曾想,他竟當真將自己的罪行公諸於眾!
有道是人言可畏啊。
駱金芝渾身顫抖,眼裡有了懼色,國公府的顏面不可丟,刁奴欺主,留給自己的,似乎只剩下一條路……
果然。
中年男人鐵青著臉站起身,「誰給你的膽子,竟敢擅自做出背主之事?莫不是想挑起薛氏一脈的內鬥?國公府平時待你可不薄啊!」
駱金芝被嚇得臉色蒼白,徹底軟倒在地,嘴唇抖動,卻終究是無力辯解。
一人擔罪,總好過牽連出一堆。倘若她敢多說些什麼不該說的話……恐牽連全家啊。
陳嬤嬤亦是咬緊牙,緩緩坐到椅上,擺出副不再管的架勢。
「此等刁奴,就應當好生看管住,莫要再讓她偷跑出來。」
茂平被中年男人警告般掃了眼,忙喏喏稱是,喊來倆人將駱金芝帶走,送回大牢。
誰都不是傻子啊。
沈春行隱晦地翹了翹嘴角。這倆人,一個生性刻薄頭罩烏雲,一個為人圓滑目含凶光。
沒一個是好相與的。
國公府派他們來送年禮,絕非簡單。
攪和完,沈春行便準備退場,極有禮數地福了福身,臉上帶著幾分尷尬與疏離。
「國公府的恩情,我家老爺自不會忘記。還請二位回去後代為轉告,待得有朝一日能回到京城,我家老爺定會親自登門拜謝。至於駱娘子……」
她呵呵笑兩聲:「小小誤會,不值一提。」
「想來是刁奴自作主張,豈會與國公府有關?二位莫要擔憂,待得老爺回來,定你會查清此案,還國公府一個清白。」
聽意思竟是要送客。
陳嬤嬤沒忍住,又拍了下桌子,剛要呵斥,卻見中年男人微微錯身擋在自己身上,方才忌憚地閉上嘴。
「總歸是國公府管教不嚴,我等還是在此候等待薛縣令歸來,也好當面表達歉意。」
小小誤會……
方才他說過的話,轉了一圈,又還給自己。
中年男人在心裡長吁短嘆。
早就聽聞這流放路上出了位沈家姑娘,行事不同於常人,今日一見,非浪得虛名。
這事兒鬧得……
即便再沒臉,想著來時主子的交代,他也得厚著臉皮住下。
國公府可等不了薛永安再回京城!
「既如此,我讓人收拾客房。您是不知道呀,這紅瀘縣窮啊,帳房裡連個銅子都找不見,還得老爺自掏腰包,如今連自個兒住的地方,都無暇多顧,怕是要委屈諸位了。」
沈春行煞有其事地跟茂平吩咐著,期間,不忘轉頭朝中年男人訴苦。
中年男人裝模作樣地附和:「如此真是委屈表少爺了,幸好國公爺早有預料,命我等送來些許薄禮,想來能暫解表少爺之憂。」
他揮揮手,讓人從院中抬進口箱子。
打開,裡面裝的是白花花的銀子。
沈春行暗中咂舌。
有銀票不用,非要拿銀子砸人,也不怕路上被搶……
她二話沒說就笑納了,讓下人將東西全抬進庫房後,才多補了句:「記得讓廚娘多做幾個好菜,莫要叫……對了,敢問這位如何稱呼?」
中年男人訕笑:「鄙人姓陳。」
沈春行點頭,「莫要叫陳管事跟我等一同吃苦。」
陳合:「……」
這到底是讓吃,還是不讓吃?
他琢磨著跟隨茂平離去。
等到院裡空了,沈春行才招手喚來冬兒:「去給前頭遞個話,就說國公府來人採訪老爺,讓他們想法子尋人通知。恩,就找民壯班的班頭吧,這人還挺知趣。」
冬兒應下。
沈春行匆匆往外走,又朝跟在身後的寶兒叮囑:「打明兒起,若那幫人有什麼要求,你就拿主子不在無人敢做主為由推脫,若是其對衣食住行有所不滿,你便哭窮,讓他們自行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