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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5:08:06 作者: 蒼梧賓白
「不、不用了。」他慌慌張張地往後退了一大步,卻忘了身後台階,差點一腳踩空栽下去,雁翀眼疾手快地伸臂將他撈回來,被雨傘邊緣滴下來的水珠濺了一身,皺著眉道:「小心點,冒冒失失的。」
薛椋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雁翀家的,等回到與室友合租的房子裡,室友陳元還在熬夜打遊戲,恰好在遊戲間隙里聽見他進門的動靜,摘了耳機招呼道:「喲,陛下回朝啦,今兒怎麼沒留宿在外頭?」
薛椋把那把復古的大黑傘往鞋架上一扔,隨後把自己扔進沙發里,憂愁地長嘆了口氣。
「哎喲喲喲喲喲,」陳元像只小麻雀一樣啾啾著拋下等著他四排的隊友,自以為輕靈地來到他身邊,一屁股把沙發坐出一個坑來:「怎麼了?出什麼事了把我們陛下愁成這樣兒?」
「純元吶,」薛椋抱著個枕頭沉吟了一會兒,實在是不吐不快,糾結道:「我懷疑我老闆……可能是個gay。」
陳元一蹦三尺高,腦內立刻串聯起一出情節跌宕的狗血大戲,抓著薛椋肩膀瘋狂搖晃:「你怎麼知道?他是不是看上你了,要潛規則你?是不是揚言如果你不答應他就讓你在相聲界銷聲匿跡!他爸爸知道這個消息了嗎?什麼時候來咱們家砸支票本?」
「皇后,以後少看點腦殘小說吧,你的腦漿子經不起太多摧殘了。」薛椋頭昏腦脹,「我不能確定,只是猜測。有個男的可能喜歡他,今天攔著我說了幾句話,好像是把我當成老闆包養的小蜜了。」
陳元「噫」了一聲:「那這誤會可大了。我們鷯哥頂天立地、鐵骨錚錚的直男,坐擁三千後宮佳麗,區區一個霸總,沒個上億身家,還想高攀我們鷯哥?呸!」
薛椋涼涼地提醒他:「上億了。」
「哦,上億了,」陳元說,「上億的話我覺得還是可以考慮一下的,先讓他拿個愛的號碼牌吧……」
薛椋掄起抱枕,將他結結實實地砸進了沙發縫裡。
「哎,說正經的,」陳元在沙發縫裡伸出一隻手,「空穴來風,未必無因,你們老闆該不會真在外頭暗示過什麼吧?或者對你表示過類似的意思?」
「怎麼可能,」薛椋說,「面試時說好了只做助理,賣藝不賣身,簽過正規勞動合同的。再說老闆也不是那種人……」
他還待說下去,放在茶几上的手機忽然響了,薛椋看了一眼,說了句「我老闆」,朝陳元做了個手勢,起身回房間接電話去了。
腳步聲漸遠,未關緊的房門裡傳來他朗潤柔和的聲音,嗓音沉沉,全無往日鋒芒。卡在沙發縫裡陳元支楞著耳朵,聽了一會兒動靜,眯起眼哼出一聲冷笑:「被小妖精勾的魂兒都飛了,還跟我在這兒裝相。呵,男人。」
第3章
雁翀在電話那端問:「到家了嗎?」
「嗯,已經到了。」薛椋站在臥室窗前,注視著玻璃上蜿蜒的水流,問:「還沒睡?」
「睡不著,」雁翀說,「但我明天有個重要的會要開。你隨便說點什麼,或者讀兩頁書,給我催個眠。」
雁翀前幾年忙於事業,壓力太大,有點輕微的焦慮和抑鬱症,經常整夜整夜地睡不著覺,只能靠安眠藥續命。然而薛椋來後不久,有一天晚上他跟車送雁翀回家,路上隨口閒聊,竟然活活把雁翀給說睡著了。
一個比褪黑素還管用碎嘴子,這就是薛椋在雁翀眼裡最大的價值,也是為什麼雁翀能容忍他偶爾的不靠譜和逾越直至如今。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窸窣響動,片刻後薛椋說:「有了,《笑傲江湖》,就這本吧。還挺應景的。」
雁翀:「……」
他就知道薛椋這貨嘴不饒人,小心眼還記仇,姓祝的欺負到他頭上,他轉過身就拿始作俑者來出氣。
薛椋照本宣科地讀道:「岳不群轉過頭來,向令狐衝上上下下的打量,過了好一會才道----」
他故意沉下嗓音,活靈活現地模仿威嚴端方的中年人:「沖兒,你這次下山,犯了華山七戒的多少戒條。」
雁翀多少年沒體會過這種被班主任點名的感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估計自己得做一宿噩夢,趕緊叫停:「咳,沒大沒小,占誰便宜呢?換一個。」
薛椋壓不住的笑聲從聽筒里飄過來。
那聲音如同絨毛拂過耳根,似乎帶著溫熱的觸感。薛椋見好就收,書頁嘩嘩翻過,這回找了一章正經的《比劍》來讀。
「泰山派一名老道朗聲道……」
雨聲漸息,時近凌晨,外頭敲鍵盤的聲音已經停了,可薛椋卻好似感覺不到困意似的,仍在一字一句地仔細念書。
「……令狐沖轉過頭來,向西首瞧去,耳中忽然傳來細若蚊鳴的聲音:『沖哥,你是在找我嗎?』」
雁翀已經睡著了,於半夢半醒之際聽見自己的名字,模糊地「嗯?」了一聲。
薛椋又輕又低地說:「睡吧,晚安。」
接下來幾天薛椋都沒有再見到雁翀。算上他這個實習生,雁總手下一共三個助理,工作上的事情通常都由大秘周文斌一手操持,薛椋只需要幫著整理幾張表格,做個PPT,像普通實習生一樣端茶倒水、跑腿打雜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