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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5:08:06 作者: 蒼梧賓白
    雁翀轉了轉手裡的杯子,不置可否地唔了一聲。

    「別怪我多嘴,但哥哥得提醒你一句,像這種年輕人,長相條件都不差,還是大學生,心都野,你玩玩就得了,別太捧著,多留個心眼。」趙理說,「要是睡個鴨子,一炮完事,給錢走人。但養在你身邊的人,對你知根知底,以後萬一鬧翻了不好處理。」

    「知道。」雁翀領了他的情,只是趙理這麼揣測薛椋,讓他不太能笑得出來,「要不是現在去哪兒談事都有『助興活動』,我也犯不著自找麻煩。看他以後表現吧,不合適我儘早換人。」

    雁翀今年二十七,正是該談婚論嫁的年紀,但他一直沒動過這方面的心思,一是因為忙於事業,二是由於性向不合。單身雖然自在,帶給他的影響也不能說不大:親朋長輩熱衷於給他介紹對象,再則沒成家容易給人「少不經事」的觀感,還有社交場上一些不那麼乾淨的應酬,不能用自己已經有家室這種藉口應付。

    雁翀實在不想染指形形色色的雞鴨,再加上前段時間市里多次突擊檢查,在風化場所捕獲了好多「業界精英」,一時淪為大眾笑柄。找臨時工顯然不安全,為了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他決定自己養一個小寵物,不需要賣肉,只要人聰明伶俐,上的了台面,能給他擋狂蜂浪蝶就行。

    薛椋就是這麼來到了他身邊。

    他原本預期對方會是個安靜乖巧的金絲雀,薛椋說安靜也安靜,說乖巧也算乖巧,但不知道為什麼,雁翀總有種錯覺----只要給他一根尾巴,這傢伙就會現出原形,就地變成金絲猴。

    第2章

    酒喝到一半,薛椋起身去洗手間,在池邊用冷水洗了把臉提神,整理好正要出門時,卻被門外一道人影攔住了去路。

    他後退一步,那人插著口袋轉過身來,似不屑又似挑剔地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挑起眉梢,評價道:「這年頭,連X大的都出來賣了。長的也不怎麼樣嘛。」

    薛椋微微眯起眼,回想起剛才閒聊,這人分明與他們坐在一起,卻始終心不在焉,注意力全牽在房間另一頭。他心中大致有了猜測,便朝他笑了笑,說:「據我觀察,一般會這麼說的,要麼是買不起,要麼是賣不出去,不知道您是屬於哪種情況?」

    「你……」那青年登時氣得漲紅了臉,瞪眼嚷嚷:「你竟然……」

    「我要走了,」薛椋說,「你要用洗手間嗎?」

    那青年背對著走廊,見他損了人還裝的像沒事人一樣,又恨又氣,忍不住譏刺道:「少他媽假惺惺了,又當了婊子又立牌坊,你騙的了他……」

    「他騙誰了?」

    冷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雁翀站在不遠處,對上兩人的目光,皺眉道:「有什麼話不能在屋裡說,非跑到洗手間來開會?」

    那青年不知道他聽去了多少,惶惶然地開口叫了一聲「翀哥」。

    沒等雁翀說話,薛椋立刻十分無害且無辜地接上了話茬:「可能任先生覺得這裡比較有『氣氛』?」

    雁翀嫌棄地給了他個白眼。

    那青年被噁心的夠嗆,氣沖沖地對準薛椋,怒目道:「你搞什麼?我姓祝,不姓任!」

    「哦,不姓任啊,」薛椋坦蕩從容地踱出洗手間,越過他往雁翀那邊走,邊走邊說:「不姓任喊什麼『沖哥』,我還以為您大名叫任盈盈呢。」

    雁翀的嘴角翹了起來,又立馬被刻意壓平。他端著一臉冷淡,輕飄飄地責備薛椋:「別淘氣。」又對那青年說:「實習生不懂事,別跟他一般見識。」

    這心眼簡直偏到了胳膊肘,薛椋乖的像個剛闖了禍的狗子,點頭如搗蒜:「哎。」

    雁翀說聲「回去了」,朝那姓祝的青年微微頷首示意,便領著薛椋轉身往電梯走,徒留那青年在原地恨恨地看著二人背影,咬牙切齒,又無可奈何。

    一路無話,直到兩人坐進車裡,雁翀才問:「怎麼回事?」

    「誤會吧,」薛椋滿不在乎地笑道,「他好像把我認成了別人。」

    雁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薛椋又問:「老闆,剛才……那什麼,會給你惹麻煩嗎?」

    雁翀本想問他「那什麼是什麼」,好好治治這嘴比腦子快、一眼看不住就放飛自我的金絲猴,然而不知出於什麼心思,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一句低沉的安撫:「沒事,他管不到我的人頭上。」

    薛椋一陣耳熱,訕訕地「哦」了一聲,縮回座位上不動了。

    車廂里重新安靜下來,只余窗外驟雨時急時續。

    時近凌晨,車子才終於駛入城東別墅區,薛椋撐傘將他送到門廊下,雁翀疲累地捏了捏鼻樑,隨口道:「外面雨太大,你回去不方便的話,就先在這邊將就一晚。」

    空氣濕熱,外頭鬱鬱蔥蔥的樹木叢林裡,雨聲纏繞著薄霧,燈影在雨中影影綽綽,好似舊電影的質感,無端給人一種曖昧浪漫的錯覺。仿佛這滂沱雨聲能包容一切錯誤與縱情,顛倒混亂又迷迷濛蒙。

    雁翀站在門廊燈下,被雨霧和光影柔化了深邃輪廓,眼中的倦怠宛然是另一種意味的脈脈含情,薛椋心中猛地一動,像個雨夜誤闖山寺的書生,被千年道行的精怪狠狠地晃了眼,勾亂了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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