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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2 15:04:25 作者: 沐聲
    趙卿小聲嘟囔起來:「我就說吧,你這人天生沒什麼節操,看看看看,才說幾句就暴露了。」

    原渠揚了揚眉:「好感是一切感情開始的基礎,如果連好感都沒有,怎麼做師生?」

    趙卿一臉不相信,嘴上還是說道:「你要是能找一個定下來的,我們絕對贊成,別又是一時新鮮,雖然人家不會說什麼,但你總不能一輩子都這樣吧?」

    原渠搖搖頭,端著酒杯微微晃動了一下:「煮熟了的鴨子都能飛了,這世上還有什麼一成不變的感情啊?」然後一邊笑一邊故意可憐兮兮地說:「我都活到這把年紀了,什麼師生、年紀也不是那麼在意了,有個喜歡的人高高興興在一起不好嗎?」

    趙卿詫異:「你把他帶來是見親友的意思?」

    「還沒到那份,走一步算一步而已。」原渠抿了一口酒:「那邊玩得那麼開心,我去湊個熱鬧。」擺擺手就端著酒杯走了,剩下趙卿在背後望著他直搖頭。

    「他這是什麼意思?」趙卿轉頭問一直在旁邊沒出聲的阿鐵。

    高大的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的意思是,許西城還是入學新生。」

    「入學新生?」趙卿不解。

    阿鐵低聲笑了笑:「比如謝淵,在原渠那兒應該早就被開除學籍了。」

    「那劉晏呢?」

    阿鐵搖了搖頭,把剩下酒一口喝光。

    他猜劉晏是留校察看,但誰知道原渠是不是這樣想呢?

    許西城、劉晏和柳莎在打撲克。

    劉晏贏得最多,許西城打得最淡定,就柳莎一個人輸得哇哇叫。

    她招手把原渠喚過來:「你幫我打吧,看看這兩個大男人就知道欺負我一個弱女子,這贏得有意思嗎?」

    劉晏挑挑眉不說話,許西城笑得溫文爾雅。

    原渠無奈道:「你明知道我撲克打得不好。」

    「那玩點別的!」旁邊的美女們都跟著喊了起來,各個都笑吟吟的,一臉原渠說什麼就是什麼的樣子。

    阿Paul他們在那哀聲嘆氣,邱心早就習以為常,慣性地拿那幾個傢伙開涮:「嘆什麼氣,明知道原渠受歡迎,還沒習慣啊?」

    「怎麼那些女人也喜歡他?」

    「別忘了那幾個女人里還有你老婆!」

    「西洋棋?」許西城提議。

    「我沒意見。」原渠笑著道。

    劉晏忍不住看了原渠一眼,也點了點頭:「可以。」

    三個人抓鬮,劉晏先跟許西城下,他們下的是快棋,這一盤下了半個小時,不算長也不算短。

    但基本上周圍懂行的人都知道,兩個人水平都不差,特別是劉晏。

    「看不出來啊,這小子挺行的。」阿Paul摸著下巴研究了一會兒棋盤。

    輪到原渠和劉晏時,劉晏反而有些猶豫。

    柳莎小聲問阿Paul:「他這是怎麼了?不想跟原渠下啊?」

    「不是。」劉晏先回答了他,他笑了笑:「就是我跟原渠下起來,一時半會兒下不完。」

    「是嗎?」柳莎疑惑地看向原渠。

    「沒關係,就下輪迴45分鐘吧。」原渠笑著說。

    「也好。」

    然而不到三十分鐘,局勢就出現了一面倒的情況。

    劉晏很快舉手投降了,被碾壓的樣子讓旁邊的人都憋不住笑了,劉晏棋品不錯,就是看著棋盤整個人有些懵。

    「怎麼會……」

    「怎麼不會了?」原渠笑得格外高興:「你當年下棋還是跟我學的,贏你很難嗎?」

    劉晏有些愣地看了他一眼。

    的確,他當年下棋都是跟原渠學的,但沒多久就能跟原渠下成平手了。

    後來下棋的時候,兩個人一般都會廝殺得異常慘烈,有時候能玩兒幾個小時,哪像這一局,幾乎從開始,原渠就在壓著他的弱點進攻。

    所以……原渠那幾年都是故意讓他的了?

    劉晏忽然覺得渾身難受,倒不是氣悶,而是有些茫然若失。

    分手了,所以該是怎樣就是怎樣,連下棋也變得這麼不客氣了,也確實是……原渠的風格。

    劉晏最開始就希望原渠能夠這樣,兩個人說清楚講明白了,然後好聚好散,可是原渠真的這樣了,他又覺得……不是滋味。

    果然人都是作的。

    「對了,柳莎,你們安排的什麼懲罰?」原渠一開口,柳莎她們就興奮地拍起手。

    「當然是跳泳池了!」

    「等等老師,我還沒跟你下呢。」許西城眼神灼灼地看著原渠。

    「你湊什麼熱鬧?」原渠失笑道。

    「雖然我水平不高,但老師,你上次還輸給我了,就給我一次機會吧?」許西城不自覺地透露出一絲絲親昵。

    其他人又呼啦啦地鼓起掌,笑鬧起鬨。

    唯獨劉晏有些莫名地看了原渠一眼,在自己都毫無察覺時,嘴巴已經不知不覺地抿了起來。

    ☆、 第12章

    原渠還是贏了,但贏得十分有技巧,讓跟他下棋的人深深體會了一把博弈的樂趣,一般的人還真不看出來他在棋盤上放了水,因為這种放水比發揮原本的水平戰勝對手要難得多。比起前幾局大張旗鼓地壓迫著對手攻擊,對許西城不動聲色地讓步完全體會出了原渠這人見人下菜的習性。即便輸了的人發現了原渠的『委屈』,不僅不會氣急敗壞,還能體諒他的這份用心,不知不覺地掉進原渠挖好的大坑。

    像劉晏,不久前都還在享受這種待遇。不過那時候原渠做得更隱秘,劉晏是真的不知道他西洋棋的水平已經到了這種程度,他看了眼輸了棋還在那纏著原渠的許西城,頓時覺得這個明明能贏得大多數人好感的傢伙礙眼無比。

    除此之外還有點心酸。

    劉晏把手上的酒一口灌進嘴裡,想去甲板吹風。旁邊那些傢伙硬是沒看出他臉色不對,都在嚷嚷著許西城接受懲罰。

    許西城沒有推拒,但到底年輕,雖然臉上看不出來,那一絲羞赧卻瞞不過經驗老道的人。

    有些人瞬間瞭然了,不愧是原渠看上的人,這一點藏而不露的矛盾氣質反而讓人心痒痒。

    「別欺負小許了,不就是跳泳池嗎?我替他。」原渠笑著打斷眾人的哄鬧,把集火對象轉移到自己身上,他脫下最外面那件休閒外套時尖叫聲立刻暴漲,幾乎掀翻了遊艇。

    其實脫了上衣跳泳池對男人來說完全不算什麼,這群人對許西城起鬨一是想看看這人玩不玩得起,再則,他是原渠帶來的人,但原渠對他什麼態度他們也要掂一掂,如今看原渠都肯脫衣服了,立刻開始集中炮火。

    能讓原渠甘心被這麼鬧一鬧是多年沒有的事了,就算卡不到油,過過眼癮也讓人高興啊。

    「脫脫脫,繼續脫!」

    「最好脫光了再跳!」

    「要不還是我來吧,老師你別脫了。」

    「哈哈哈哈,小許,你兩可以一起跳啊,我們不介意!」

    「一起跳!一起跳!」

    一時間,泳池邊的氣氛熱烈無比。

    柳莎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面無表情喝悶酒的劉晏身邊,撞了撞他的肩膀。

    「你怎麼不過去?」

    劉晏望著熱鬧的人群,搖搖頭,眼底有一絲迷茫:「原來他也能這麼鬧騰的嗎?」

    柳莎當然知道那個『他』指的是誰,她忍不住笑了,看向身邊高大英俊日趨成熟的男人,意有所指道:「你以為原渠憑什麼讓那麼多人念念不忘?他要是願意,誰都不願意從他身上挪開眼睛。」

    柳莎說話間,原渠已經脫掉了POLO衫,露出可以讓人流口水的好身材,像矯健的豹一頭扎進了水裡,遊了幾米後又從水底猛地起身,抖落晶亮的水珠,朝岸上的人勾了勾手指。岸上那些早已按捺不住的女人們已經撲通撲通掉進了泳池,原渠卻快速游到另一邊,趴在岸邊和許西城說著話。

    「五年前,原渠也經常這麼玩兒,他要是願意做些什麼,那些傢伙們就會興奮得不得了,跟著他一起鬧騰。」柳莎一邊說一邊笑著朝泳池裡的趙卿揮了揮手。

    「所以……他是因為我才一直待在餐廳的?」劉晏愣愣地問。

    跟原渠在一起的那幾年,他們也經常參加這種聚會,但原渠一直都清清慡慡地和他們聊天看球,或者去餐廳做幾盤點心,很少有這樣興奮玩鬧的時候。

    「那不是因為你喜歡嗎?」柳莎笑著眨眨眼:「記不記得你第一次來參加聚會的時候,原渠被他們鬧得太狠喝多了,那時候你一直板著臉呢,我們當時都覺得他遇到了妻管嚴。」她聳了聳肩:「後來原渠就不怎麼去湊熱鬧了,原渠不主動,那群男人也不敢鬧他。」

    好一會兒,劉晏才收回視線,低頭看了眼空掉的酒杯。

    「原來是這樣。」劉晏低聲問柳莎:「跟我在一起那五年,原渠是不是受了很多委屈?」

    柳莎噗嗤一聲笑了:「話不是這麼說,能讓原渠為你退讓也算是一種本事,你以為誰都可以?」

    劉晏看了眼不遠處的原渠,不說話了。

    一個月後,謝淵主動請趙卿等人吃了一次飯,名目是他剛剛簽約了國內一家新公司。原渠並沒有到場,他和許西城出國參加設計展了。謝淵席上表現得有些遺憾,他一直沒有放棄和原渠接觸,但原渠既沒有刻意避而不見,態度上也無一絲曖昧,相處時就像老同學一樣,帶著些多年未見的生疏和客氣,讓謝淵無法再近一步。

    謝淵請客不久後,原渠和許西城回國。他們回國的那幾天,網絡媒體鋪天蓋地都是謝淵的新聞。傳媒巨頭公司新晉的CEO公開出櫃,在訪談時公開表示錯過了當年的初戀情人,以至於到現在仍然後悔,深情執著的姿態感動了許多人,大膽的作風也叫人欽佩。

    等原渠回公司時,周圍人的眼神果斷不對了,各個跟探照燈似的盯著他。

    原渠的助理小魏偷偷跟他講:「那個最近很火的謝淵到公司來啦,他說這次不叫人送花了,改成他親自送,希望你不要拒絕。」小魏一邊講一邊伸出大拇指,由衷讚嘆道:「老大,你真牛!」

    原渠沒收謝淵的花,但看在老朋友的份上,當天晚上和謝淵吃了頓飯。分別的時候,年近四十的大男人拉著他的手臂,給了他一個哥兩好的擁抱,謝淵的依依不捨太明顯,讓原渠心底有幾分唏噓,然而唏噓歸唏噓,有些失去的終究是回不來了。

    「我總以為自己還年輕,結果這麼多年過去,我放不下的還是在國內。真的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謝淵依舊俊秀的眉眼在歲月的澆灌下變得成熟醉人,低沉柔和的語氣又讓人想再多聽他說幾句話,可惜原渠雖然愛皮相,但和謝淵的過去實在算不上美好。

    活到原渠這個份上,利己主義的精神已經深入骨髓,在保護自己和有限傷害他人的情況下,他肯定選擇前者。謝淵哪怕受到一些打擊,哪怕不能完成所謂的心愿,對他未來的生活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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